洛子清想,雪娘似乎并不爱首饰。
她嫁妆里好些贵重的,从来不曾拿出来戴过。
问她便说是不习惯,觉得重,还老担心掉了,心里不自在。
日常在后院,她最爱的发式,就是编成辫子盘起来。
最多插一根银簪,坠两朵绢花。
领她出门游玩?
洛子清自觉没有那个心思。
他自己从来不逛茶楼小馆,怎么可能领她去!
“若是她不爱珠宝首饰呢?”他皱眉问道。
“那便看她喜欢什么罗,我说子清,你对这位北疆娘子,还真是上心了?”
辛如其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这位就是没见识过真正的尤物,娶了个乡野女子,倒当做珍宝捧起来了。
“我说你如今也识得那滋味了,不如兄弟领你见识见识?”
辛如其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伸手指一指:“瞅瞅那位,玉香楼新捧的清倌人,喜欢不?今夜哥哥便给你做个媒人,保管你欲仙欲死,明日便不会惦记你那位娘子了!”
洛子清心中厌恶,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只淡淡道:
“我有娘子便足矣。”
辛如其大概是喝多了,夸夸其谈收不住,点着洛子清嗤笑道:
“真是不开窍,你不懂,真正的快活都在这勾栏青楼,家里那些个良家妇女,床帏间多是个木头,等你见识了真正的尤物,才知其中滋味呢。所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也……”
洛子清脸色垮下来,叱道:
“辛兄如何拿家中女眷与这青楼女子相比?是有意羞辱于我?”
辛如其也觉得自己言语失礼,连声道饶。
又饮了三杯,算是把此事揭了过去。
洛子清微醺着回府,在马车上觉着恶心。
想起雪娘做的香囊,举起来凑在鼻下闻一闻,果然舒畅许多。
他大概酒意上头,想起辛如其的话,忍不住庆幸。
还好雪娘在床第之间不是块木头。
不然倒是人生一大憾事。
若她真半点不识情趣,自己又该如何?
难不成也要去那勾栏青楼体味这人间极乐吗?
恐怕不能……
转念又想这世间对女子何其不公!
要她贤良淑德,又要她床第间风流宛转。
二者不可得兼,便娶妻娶贤,纳妾求色。
甚至流连青楼风月场所,何其无耻也!
忽又想到自己也有那折中想法,找个诗书人家的女儿做良妾,来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虽然自己不是为了私欲,也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尔。
心里对罗雪娘的愧疚更甚了几分。
送她喜欢的东西……她喜欢的,还是银子吧?
数日后,洛子清回到清影院,手里便端了个檀木匣子。
进了屋放在案几上,雪娘以为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重要物件,并没有在意。
用过晚膳,二人对坐饮茶,洛子清把匣子推到雪娘手边。
“给你的,打开看看。”
雪娘诧异地扬眉,心中有些欢喜,二爷竟然想起来送她东西。
她记得爹爹以前从膳食费里攒铜板。
攒很久去街市上给娘亲买一朵鲜亮点的绢花,亲手插在她鬓边。
娘亲能欢喜好久。
那是她关于夫妻之爱的最初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