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和三清山众人救了我们一命,我葛朝云同其他妇孺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会把怨恨发泄在殿下身上。但是我们毕竟是大燕人,若是殿下手下人介意,那就不一样了。”
葛朝云点到为止,多余的她也不说了,琨阇自然比她能明白这些道理。
她虽为一介村妇,但大是大非上她头脑清醒的很,至少比眼下的琨阇看的明白。
或许,这是旁观者清罢。
葛朝云这话或许一语成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琨阇脑中嗡了一声,被歉疚填满了一天的脑子陡然清醒了三分,他眉头紧皱仔细思索,忽然仿佛明白过来什么,起身朝葛朝云深深鞠躬,态度一万分诚恳:
“多谢葛家姐姐提点,今日是琨阇冒进了,待我回去,定会严查此事。”
“告辞。”
琨阇走后,葛朝云叹口气摇摇头,将那碗坨了的葱油鸡蛋面拌了拌,自己吃完了。
议事堂中,琨阇和赛顿图俩人面对面坐下,气氛僵持。
琨阇抬眼看了看老神在在的赛顿图,沉声道:
“丞相还不肯同孤说实话是么?”
赛顿图摸了把胡须,摇摇头:
“殿下,不是老臣不愿说。而是说了,伤到的是殿下同臣子之间的情分。”
“不错,殿下怀疑此事背后有人操控,老臣心中也有怀疑的人选。但是空口无凭,再者钱掌厨已死,如今死无对证。殿下若拿不出证据,就要拷问老臣,不合规矩。”
“多年隐忍,数月经营,殿下可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失了臣心,毁掉多年的经营!”
赛顿图语重心长的劝了又劝。
琨阇听到这位老臣的‘肺腑之言’却无动于衷,而是肯定了一件事:
“所以钱掌厨的此番作为确实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赛顿图无奈,不想琨阇在此事上竟如此纠结:
“殿下,何须为一个大燕女子……”
何须为一个大燕女子这般大费周章,这般不依不饶,甚至不惜揪出幕后指使,伤害爱戴自己的老臣是么?
琨阇十分明白赛顿图欲言又止下掩藏的责怪,他起身走到赛顿图面前,当着他的面不紧不慢的卷起云龙纹样的袖口,露出劲腕上面纵横不一,深浅相交的陈年伤口,刀割火烤鞭打,颜色各不相同。
“殿下!”
赛顿图惊的站起来:“这是……”
这是琨阇不愿轻易示人的伤疤。
琨阇抬眼望着赛顿图,一字一顿道:
“昔年我带梨琅辗转大燕多地,各种苦难都挺过来了。偏偏栽在大燕的一个牙婆手里,身上中了软筋散,纵有强劲内力也无法挣脱束缚。我与梨琅被卖到一个饭馆中,那狼心狗肺的店主用铁链捆住我二人的腿脚,日日|逼我们干活替他卖命,唤我们为小狗小猫,动辄被他鞭打脚踢,折辱多日,生不如死。”
想起昔年往事,琨阇眸中嗜血,字字泣泪。
沉闷的声音如一柄重锤,敲打在赛顿图心中,胀痛酸涩,他仿佛明白殿下想同他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