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李常笑特意绕道城外,前往徐氏祖地祭拜。
与徐府相比,徐氏祖地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一方面,徐氏在青州数百年的名声使然;另一方面,那些汉廷官员何尝不是投鼠忌器。
自古以来,阴间和阳间的事总要分说个明白。
倘若因为阳间的纠葛,就去干那刨人祖坟,亵渎亡者的事情,必是犯了忌讳的。
一旦谁开了头,他就得担心身后事了,真要一个不慎,好不容易祖坟冒青烟,结果被仇家刨了,到那时哭也来不及。
是以,除却株连大罪,鲜少会祸及先人。
……
祭拜完毕,李常笑再次离开。
出了齐郡,他靠在马头上,掐着手指计算。
下回再来齐郡时,这天下可还会姓刘?这朝堂可还会姓汉?
元鼎八年,九月。
元鼎帝再下旨意,改封窦演为凉州刺史,唐侯世子卸任,退居唐侯府。
同时,凉州全境的郡县官员大都被撤换,改由汉廷委派的官员担任。
最初臣子们领受皇命,打的是替天子分忧的念头,打算以最快速度消除鲁王府的影响。
于是,他们裁撤了原先的官员,甚至将手伸向了大月氏、羌等少数部族。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
短短半月,凉州五郡全都有百姓上街游行,更有甚者发生了士卒哗变,冲击衙门。
刺史窦演连忙调动凉州军,想要靠这支骑兵镇压暴动。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凉州军脱胎于凉州百姓,自打鲁王到任后,二者就是相互依存的。
要让他们把兵锋对准凉州百姓,倒不如叫他们进攻长安来得实在。
不止如此,郡县的官员很快发现,他们新任命的小吏、属官,竟然也都效忠昔日的鲁王。
动乱持续了十余日,最终以窦演被罢免,唐侯世子复位而结束。
经此一役,元鼎帝对唐侯一脉越发忌惮。
他加紧了对唐侯的看管,却没有对凉州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元鼎帝心里清楚,除非将唐侯一脉彻底杀绝,才有可能夺回朝廷对凉州的掌控。
只是,唐侯早先出兵匈奴的义举,早已传遍大汉全境,战后更是主动投奔,在朝堂和民间的声望丝毫不下于他。
贸然屠戮唐侯一脉,只会将刘氏皇族推向天下人的对立面。
到那时,他这大汉朝的千古一帝,也将遭受万民唾弃。
长安,唐侯府。
唐侯李昭正靠在摇椅上,眺望高墙外的天空,坐看枯树凋零飘落,来年生芽开出新的花。
还真别说,这种日子挺自在的。
最初,李昭从祖父那听说,他们家的靖王先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靠在摇椅赏景。
亲身体验过后,李昭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先祖英明!”
他的左右,还有两名绝色侍女侍奉,一人执扇,一人喂果。
这等美日子,神仙来了也不换。
不多时,唐侯背后的阴影处,一名全身覆满黑甲的男子走出,身如鬼魅,无声无息。
唐侯习以为常,右手虚指。
那男子单膝跪地,“侯爷,那汉帝——”
话未说完,唐侯皱眉打断,纠正道,“要喊陛下。”
黑甲男子当即告罪,“是,陛下前日将窦演召唤,重新任用少主。”
闻言,唐侯点了点头,而后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笑意。
“倒是可惜。陛下终究为名声所累,错过了诛灭我族的唯一机会。”
他的语气相当平淡,像是一汪终年不动的湖水,仿佛事不关己般。
闻言,黑甲男子的心里忌惮更甚。
要知道,唐侯若输了,搭上的将是唐侯一脉男女老少的性命,那可是大秦最后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