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踏上修行之前,便成为了一名阉人,一般的修行功法对他无用,顶多也只能修行到一般境界。
而他受先皇器重赏识,为了能让他在日后掌管司礼监大权,先皇便派人前往东原州,在一佛宗大教中,为他求得了这部心经。
想到这里,魏公公略感困惑,目光在姜澜身上某处扫过。
他的声音难辨男女,莫非和自己一样,也是个阉人?所以才会索要这部心经?
“魏公公不必管我用来做什么,你将心经交由给我,我自会对扬春城的事情,只字不提。”姜澜道。
魏公公看着他,似也在犹豫,而后冷哼一声,手掌一扬,一个四四方方的金丝楠木盒子,便出现在他手掌之中。
“这便是你要的婆娑湿业心经。”他淡漠道。
姜澜点了点头,随手一招,那个金丝楠木盒子便被他抓在了手中,他神念一扫,确定其中东西无误,便直接收下了。
“魏公公放心,在下说话算话,你若是不信,我便以道心起誓。”他淡淡一笑,随口立下誓言。
如今齐青玄气象已成,压根不需要他透露关于扬春城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其余有心人注意到了。
更别说,还有商明玉插手涉足其中,齐青玄的存在,压根就瞒不住。
魏公公见姜澜立下誓言后,面色也是稍缓,而后又看向姜澜身边的宋幼薇。
宋幼薇见状,也是面色不变地立下誓言。
“阁下手段莫测,来历神秘,但皇权之争,若是轻易插手涉足,恐怕动辄粉身碎骨,还望阁下……好自为之。”
魏公公见此也不再久留,冷哼一声之后,便化作一缕青色霞光,消失在了此地。
姜澜只是发出一声不以为意的笑声,随后抱起受伤的宋幼薇,也是很快离开了此地。
他目前的实力,自然不是魏公公的对手,不然他也不会让宋幼薇拖延时间。
不过,刚才他也没说错,他若是执意要走,魏公公也留不住他。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和谈,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他所立的道心誓言,对接下来的大夏局势,压根没有任何影响。
姜澜在齐青玄身上留有后手,自然也不希望他早早被人所注意到,不然发育不起来,可就没办法和夏皇抗衡了。
两龙相争,他才有更多的机会,从中渔翁得利。
“你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宋幼薇被姜澜抱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很是不自在,只能尽量说话,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时间方面,倒也算得刚刚好。”
“不过,这一次还是我失算了,没想到这老太监实力如此强大,已经半只脚迈入了八境,你能拖延那么久,也是辛苦了。”
姜澜神色自若地说道,同时低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面色似带着苍白,以往娇润的嘴唇,也似没多少血色,似乎有些愧疚自责。
“我还以为自己被你给坑了,给扔在了这里……”
宋幼薇的青丝被风吹乱,她用了另一只手将自己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才感觉整个人舒服不少。
在和姜澜熟悉之后,她也不似最开始那么拘谨,会对他以公子相称。
姜澜也曾直言,让她随意一点。
“……”
“看来在你心目中,我会是这样的人。”闻言,姜澜也似笑了笑,有些无奈道。
“但你会这么快赶来救我,所以你不是那样的人。”宋幼薇侧了侧脑袋,美眸怔怔地望着下方快速变化而过的湖泽山脉。
她为了拖延住魏公公,特意选择了齐家老太等人前往季云观相反的方向逃命,两个方向可谓背道而驰,相距很远。
结果姜澜还是能及时地赶来……
姜澜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考虑事情,喜欢尽量周全一点,没有确定的把握,他也不会让宋幼薇冒险,只是这种话,自然不会对她说。
那枚替死古符,的确很是珍贵,有价无市,便是昌隆商盟之中,也没有类似之物。
炼制方式,更是早已失传。
如今各大仙门道统,对于各家传人都看得很紧,但也没有类似的保命之物。
原本他的计划之中,宋幼薇是会将那枚替死古符用掉的,毕竟不是每一次计划,都没有损失,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只是宋幼薇手段和底牌的确不少,出乎了姜澜的意料,才能撑那么久……
“……”
宋幼薇见姜澜不说话,便也轻轻地合上眼睛休息。
她出世行走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也是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
刚才紧绷的心神松懈下来,此刻倒也有种难言的疲惫涌上来。
偏偏姜澜身上带着一种木质般温暖好闻的气息,让她有种莫名的心安,双手也下意识地环抱紧了些。
至于姜澜从魏公公那里索要的婆娑湿业心经,她识趣地没有多问。
姜澜能感受到宋幼薇的心绪变化,不过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打搅她休息。
之前宋幼薇帮他办事,一方面是因为受他的“嗜血丹”所控,迫不得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告知其妹妹尚在人世间的消息,宋幼薇对他有所求。
但现在,她的心绪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姜澜能明显感知到气运的增长和升腾。
不过,若是宋幼薇知道,自己刚才其实已经来了一会,只是没有现身,就等她濒临绝境,再出手相救,她会不会直接从怀里跳出来,狠狠给自己几下。
……
季云观内,紫雾绵绵,云山雾罩,尽显天真气象。
齐青玄和齐家老太等人,依次在几尊道家神像下,供了香火,直到下午临近酉时,才整顿好一切,随后和队伍一起下山离开。
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来历后,齐青玄整个人的心态,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以往那些看不起他的齐家嫡系弟子,而今在他眼中,也和芸芸众生无异,压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以后不可能有所交集。
所以对于他们的轻视、不屑,他都听之任之,不起波澜。
心境上带来的变化,使得他整个人看待一切事物的看法,都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
哪怕是面对齐家老太,眸子深处,也带着随意平和。
自己乃皇家嫡系血脉,当今夏皇的哥哥,日后将继任大统的大夏之主。
自然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和子民一般见识。
注意到一段时日不见,齐青玄身上所发生的微妙变化,季云观的观主,对他也越发器重,甚至有心将他留在道观之中。
齐青玄百般推辞,在离去之前,季云观的观主,私下找到他,将一枚婴儿手臂大小的龙头玉如意,亲自交给他。
“气象已成,连这观内的异宝,也有心择主……”
“看来是有必要,告知六皇子一些事情了。”
离开那片群山后,魏公公就第一时间前去寻找齐青玄,担心其路上会有危险。
虽然因为处理事情,耽搁了一点事情,但好在后面赶去的时候,也没见齐青玄发生什么意外。
他心中稍安,同时也留意到齐青玄身上的龙运,越发浓郁,其心态也似发生了某种变化。
魏公公便暗中出手,帮齐青玄遮掩了龙运。
考虑到先皇曾经的一些交代,他打算再等一下时机,才告知齐青玄他身世的事情。
目前齐青玄身边尚无势力拥护,身份不小心暴露的话,将会遇到许多危险和麻烦。
回到了扬春城齐府,齐青玄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那些书籍之上,尤其是那本社稷经。
不过他因为考虑到那位神秘先生离去前的提醒,并没有直接询问魏公公社稷经的特殊性。
只是隐隐告知对方,自己从中似感悟到了一些天子的道理。
这个说法,顿时令魏公公惊住了,然后也顾不上先皇的交代,直接询问了起来。
齐青玄便以社稷经的道理回应,同时调动体内的那缕社稷之气,煌煌光正的淳厚之气,似后土皇天,在他身上涌动。
隐隐间让魏公公有种曾经面对先皇之感,他一时间潸然泪下,涕泗横流,激动不已,直言时机到了、时机到了……
另一边,姜澜带着宋幼薇回到帝都,也已然是晚上戌时了,华灯初上,欲仙坊那边无比热闹。
一艘艘画舫在半空中飘荡,被云雾所笼罩,似仙人游幸凡间,伴随着莺声燕语,令人遐想连篇。
江河上更是有灯笼响起,绚烂而辉煌,丝竹声悦耳,隐约间可听闻歌女的清唱,“何似在人间……”
扬春城距离帝都虽远,但姜澜身上破域符不少,他也并不心疼,别人至少数十日才能往返一趟,他只用了半天时间。
在时间管理方面,是越发熟练。
宋幼薇舒舒服服地在他怀中睡了半天,回到欲仙坊后,伤势也好了不少。
临水轩内,江河上泛起的粼粼波光,投映进来,似一地璀璨的碎银。
姜澜当着她的面,将自魏公公那边索要的金丝楠木盒打开。
其中放着一卷古朴的经卷,弥漫着一种佛性和禅意,有丝丝缕缕的五色神光交织,虚空当中似能听到僧人的禅唱,有点点晶莹的花瓣,飘洒而下,犹如实质。
“婆娑湿业心经,来自于东原州的佛教大宗,属于一种佛教秘卷,可炼阴化阳,采霞补虚……”姜澜缓缓开口道。
宋幼薇穿着白袜的修长双腿,交叠盘坐在他的对面,撑着下巴,目光在经卷上一扫而过。
“嗯?”
此刻听闻姜澜解释,不由得眨巴着眼睛,颇为不解地看向他。
“你修行血仙教的血遗圣书,常年以来,在经脉内积存了不少的血浊之气,每次血仙咒临近发作之时,血浊之气纠缠,会令你痛苦万分。”
“眼下我不能帮你化解血仙咒,倒有法子,替你解决体内血浊之气,日后也不会形成暗疾,影响你的道途。”
“这婆娑湿业心经,可炼化那些血浊之气……”姜澜随口道。
其实这婆娑湿业心经,是原剧情中,魏公公身死之后,主角林凡在其身上搜刮到的战利品。
后面被他赠予宋幼薇,帮其解决身体暗疾。
姜澜之前也是想到了此事,才会自魏公公身边,将其索要而来。
本来他是打算以后再给宋幼薇的。
但今天气氛也已经到了,索性趁热打铁,一并给她。
“这是给我的?”
宋幼薇听了半晌,还以为姜澜是在给她解释这门经卷的来历,但没想到他语气一转,直接说起来她身上的问题来。
“自然是给你的,我又不是阉人,修行这个功法,没多大用处。”姜澜道。
宋幼薇突然噗嗤笑了起来,明媚至极,她想起了白天魏公公打量姜澜的那个怪异目光。
当时她还有些迷惑,不知姜澜索要来何用。
“你为我,倒是考虑得挺周到的。”
“谢谢。”她明眸望去,眼里波光潋滟,看向金色楠木盒中的经卷。
血仙咒如果化解了话,血仙教那边就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至少现在她身上的血仙咒,是无解的。
而临近血仙咒发作之前,血浊之气乱窜,经脉逆流,互相纠缠,那种痛苦,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之前说过,你为我办事,好处是不会少了你的。”姜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还以为你是心疼我了……”
宋幼薇收回了打量婆娑湿业心经的目光,看向姜澜,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来。
“因为我的失误,让你今日这般遇险,身受重伤,我心里倒也过意不去。”姜澜微微摇头道。
宋幼薇倒也没想到,姜澜会一直在想着此事。
她之前却还因此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坑自己。
“对不起……”
“嗯?”姜澜似是诧异。
“我要回桂花园了。”
“血仙教的浊血一事,我回去多想想办法。”
宋幼薇抿嘴一笑,宽大的袖袍轻轻一卷,嫩白玉手握住眼前的金丝楠木盒子,连带着其中的经卷,便被她直接收下。
她弯下纤细腰肢,穿好绣鞋,随后步伐便显得有些轻盈地离去。
姜澜目送她远去,又默默感受了下泥丸宫内涌动的气运,看了眼有了成熟迹象的第二颗气运道果,嘴角也是露出了笑意。
收获颇丰。
在欲仙坊留宿了一晚,也该回去看看他的小猫,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敷了雪玉生肌膏,外加洗髓丹,身上的疤痕差不多也该祛除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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