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眼前黑暗弥漫上来,身子软软地依着宫墙滑下。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
她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贵妃娘娘,您这是……逼出了人命啊。”
“奴婢什么都没做过,是她们、她们逼我的……”江书失去了知觉。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沉入了地府,还是噩梦。抑或这两者,根本就没有任何差别。
只觉四周影影绰绰地,全是漆黑的鬼影。
一个个口中说着,“你只是个贱婢,就该老老实实替你家小姐去死!”
“这是你娘给你选的好路。”
“别动。我……会补偿你……”
身上受过的伤,一起发作起来,痛得江书哼唧出声。
“老陈,你这一片好心,人家全然不领。”
江书只觉手臂上伤处,凉凉的,止住了她无休止的灼痛。
“瞧瞧她这手上的伤,是不是更严重了?”
一阵低语,江书听不真切。
“若医不好,只怕这手臂,也是要保不住了……不如……割掉……”
“不!不要!”江书腾地坐起,满头冷汗。
她不能少了一只手!
若没了手,她娘……更认不出她来了。
身子猛地坐起,江书一阵头晕,好容易才看清了眼前。一颗心稍稍落回肚里。
她讷讷的,“九、九千岁……又见面了……”
沈无妄没理她,只看向一旁的老陈,“看着给她那点药吧。这宫里比不得宫外,稍微稀罕点的好药,都要挂在御医名下才开得出来,我不乐意跟那帮人打交道。”
老陈:“小的去办。”
老陈行了礼退出。
江书这才注意到,自己睡下的地方,是个逼仄的小间。
“奴婢这、这还是在宫里?”她掩住心底隐隐的失望。
“呵,”沈无妄冰冷的笑声传来,“你一个要死的人,还在乎死在宫里,还是宫外?”他细长的指尖,隔着纱布轻戳江书额上伤口,“怎么没撞得再用力些,把脑浆子溅那幕贵人一身呢?”
“奴婢,不敢……”江书低下头,又马上抬起来,“幕贵人?”
“武安侯府得了天大的好运气,一个时辰前,那幕氏就被封为贵人了。”
江书抿唇。万吟儿到底是得了皇帝宠爱,有了名分。她江书若是不走,日子怕会越来越难过。
万吟儿得宠,沈无妄今日心情却似格外不好。
他声音柔和地向江书:“这宫里啊,死的法子有千种万种,哪种不比撞脑袋强?你那脑浆子要是洒一地,还得劳驾咱家这样的太监给你收拾,何苦呢?”
江书柔弱无助相有些装不下去,“给九千岁添麻烦了。”
“咱家不麻烦,跟咱家有什么关系?你自求多福。”
说着,男人起身,干脆利落地走出了小室。
不想惹麻烦,得罪顾贵妃的态度很明显。
江书却不能放弃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不顾头上的眩晕,江书滚下床,出了院,终是在甬道里追上了沈无妄。
幸亏四周无人。
她赶上前去,噗通跪在沈无妄脚边,“奴婢求九千岁成全,要了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