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黄昏,风吹过长长的甬道。
隐隐带来甬道尽头的人声。
江书心里慌极了。
她知道沈无妄心狠手辣,喜怒无常,那北典狱司,每日都有死人卷着草席,扔去乱葬岗。
可他出身内廷,能在宫内行走,在宫外也有权柄。
她若身陷宫内,他是她唯一的活路,唯一的指望了。
半晌,只听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轻飘飘飘落,“刚才你那一出,是演给咱家看的?”
胸口一阵滞痛,背上重又渗出细密汗水。
江书只犹豫了一下,“……奴婢是想着,赌一把。”
她当时已是没了活路。
万吟儿一心让她死,罗翘翘、顾贵妃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没人能救她。
江书本是完全绝望了的。
只远远瞧见像极了九千岁的身影,才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个注意,吸引他注意力。
是在赌,拿命赌。
若是赌输了,横竖都是一死。她又怕什么?
“赌一把?”沈无妄微微冷笑,“你把赌注,下在咱家身上?你当真是,好大胆子!”
感受到男人身上陡然爆发出的威压,江书不敢抬头,“奴婢相信九千岁,不是那起子草菅人命之人。”
“这话,你自己信?”沈无妄这人,声音越柔和,就越显阴冷,“还是说,你自觉,咱家对你,与旁人不同?”
冷飕飕的风,像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江书的后颈,她慌乱得浑身动态不得。
可她不敢沉默太久,“奴婢、奴婢……是这么想的。”
“哦?”
“九千岁几次救了奴婢性命。若不是九千岁,奴婢早已经化作一把枯骨,哪里还有今天?奴婢的无辜清白,也多赖千岁爷才保得住,奴婢的手臂,千岁爷也叫人给奴婢医治。这些恩德,奴婢一辈子都不敢忘!”江书端端正正跪好,额头触到沈无妄靴尖前的青砖,“只求,九千岁疼一疼奴婢吧。”
“你可愿跟在咱家身边伺候?”
“奴婢愿意!”
虽然不比给幕亓一当妾那般安全,日后还能图谋个自由身。
可当下,她只想活命,更多的……也得先能活下来再说。
“那你愿意……”沈无妄声音阴冷得像墓室里的鬼魂,“愿意跟咱家对食吗?”
对食!
江书直起身子,猛地瞪大眼睛。
跟太监对食,做太监的……妻子。
“奴婢、奴婢……”
她抬起头,正撞在沈无妄漆黑得全然无一丝光彩的眼眸中。
男人静静矗立,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跟一个太监对食,就算往后她能出宫,能抹掉奴籍……可她的名声,就全完了。她日后……她也没有什么日后了。
“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