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石从谢长安府上离开后,倒也不着急冲去叶霓那儿表明心意,他性子沉闷做事也一板一眼的,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莽撞的人了,相反,自幼带兵打仗的经历叫他对危机尤其的敏锐。
他总觉得谢长安话中有话,什么叫今日比试与他能否对叶霓表明心意无关?
他归家的路上路过了白下巷,叶霓正住在这儿。
风雪簌簌落下,街上行人嬉笑着避雪,言说瑞雪兆丰年,今年冬日雪来得这般大,来年定然有好收成。
他想起了仓河村,那个富饶热闹的乡野,正是叶霓的家乡,也不知仓河村今年冬日的雪大不大?
这样想着,他微微有些出神,甚至生出了现在就去找叶霓的冲动。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足足过去了大半年。
韩文石默默想到,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按捺下内心的躁动,决定先去请教一番自己的妹子。
毕竟今年年关之前他都在盛京,而谢长安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在那之前,他还有很长的时间。
不着急,可以慢慢准备。
这样想着,韩文石抬脚离开了白下巷。
而白下巷中,叶霓正坐在廊下煮茶赏雪,北方的冬日与南方的冬日十分不同,北方更多是凛冽的干冷,而南方则是湿冷,寒意好似要往骨头缝里钻一般。
相较之下,还是北方的寒意更容易驱赶。
就比如现在,叶霓穿上了羽绒衣,披着被褥靠着炉火,风雪还是有的,但人窝在暖融融的衣裳被子里,半点不冷,她如今倒是能体会文人冬日里吟诗作赋的闲情雅致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甚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风雪飘摇,将这繁华的都城银装素裹,确实很有情致。
“娘子,天色已晚,还不进屋歇着么?”怀柔过来问了一句。
叶霓摇头,“无妨,明日不需我当值,可以下午再去。”
此前国子监一下少了两位支柱,她虽是小小的算学博士,可派到她头上的活儿也不少,如今新官到任外加考校结束,整个国子监都懒洋洋的,监生与先生们各有各的躁动,她去晚些也无妨。
见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发呆,怀柔也心疼了,今日发生了许多事,自家娘子又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如今还是多给人留些空间,莫要干涉才是。
不得不说怀柔真的是心细如发,叶霓如今的情绪确实不高,于是说她在赏雪,不如说她在借着这个机会透透气。
她之前的生活虽说也步步艰难,可总体还是安逸的,遇见的最难对付的硬茬,也就是郭二那样的地痞无赖,想这种不声不响就要将她捉去砍头的,叶霓是真没遇见过。
但此事也给她提了个醒,那就是这是盛京,这是大庸,是一个人治高于法治的封建王朝,而她,可能已经引来这个体制下权力最高者——皇帝,他的忌惮了。
这是个很不好的信息。
叶霓在想,就算按照原文的剧情走,谢长安继位正统也还有两年的时间,可如今剧情早就变了,下一任是否是谢长安、以及多久会发生皇权更迭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