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摆着,是那万家人过去开分店,也不知他们是否把手艺外传了!”
说到后面,大娘也带着怒色,明显是被万家人这般操作气到了。
叶霓安抚道:“那万家的豆腐手艺我是知晓的,他家么,惯来喜欢注水,连石头城的酒家都不要他家的,如今去了汴州城,又哪里能落得好?”
“话虽如此,那叫村里人怎么看?”大娘还是操心,毕竟叶霓去了好几次汴州,然后这汴州就有人开豆腐坊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叶霓背着村民偷偷卖豆腐方子了。
“怎会如此,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子,谁会不知他万家是个什么秉性?”叶霓还是劝着。
不得不说,大娘还是太小看叶霓在村里的威信了,这一茬很快就传遍了仓河村,一时间群情激奋,许多人家都拿着耙子铁锹要去汴州找人。
一见众人气势汹汹,叶霓不由得想笑,她好声好气地言说了。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情况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般糟。”事实上,过了大半年方子才外泄,这才叫叶霓意外呢。
村人们愿意听叶霓说话,但并代表愤怒已经平息,只听李家阿公道:“话虽如此,那日后家家户户都做上豆腐,我们的豆腐还有谁来买?”
叶霓笑着听他言说完,才道:“可是女娘们总要嫁人,一年二年的也就罢了,总不好一直拘在家里。”
这话一出,大伙儿果真冷静了,是啊,届时就算自家女娘不愿告知方子,可若是婆家蔫坏着,背地里偷偷学了去,那又有甚法子?
而且出嫁了就是婆家人,再这么防着,指不定就叫婆家人不喜,那女儿的婚后生活也不见得好。
见大家都冷静下来,叶霓也清了清嗓子,道:“大家想想,那汴州恁远,就算众人想将自家的豆腐拉去卖,路上就坏了,是也不是?”
“是这个道理,也只能拿些豆干去卖。”
她又道:“而且当初石头城的酒家与咱们村子写过契书,三年内豆腐只能从咱们这儿买,是也不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确实是这样,如今整个仓河村的,几乎都会做豆腐,也没见谁家做出的豆腐烂在了手里,并且也想叶霓言说的那样——大半都被酒家收去了。
也有些零零散散的散户来买,只是村人都嫌麻烦,不愿一块二块地卖,但若是考究起来细细卖了,也能挣更多。
自此,众人彻底冷静了,但还是愤愤不平,毕竟村里的女娘为何紧俏?不就是会做豆腐么?如今这方子被那万家人泄露出去了,大家伙心里都恨着呢。
谁家每个女娃娃?就是他万家女娘嫁的好,不也是靠着豆腐手艺么。
对此叶霓也知晓,在这一块上,村人的利益是一致的,而她作为豆腐创始人,无论如何也得去露了面。
此前仓河村的村人们为她挺身而出,眼下她没有不帮的道理。
叶霓是个行动派,也知晓这乃当务之急,连忙就带着村人去了里正家里。
里正乃是仓河村明面上的话事人,他若是跟着一道去,也更加正大光明,旁人也说不得甚。
赶去时,里正也急匆匆地要往外走。
“里正叔,您得知了么?”
“我知,正要找三娘哩。”
两拨人汇合后,很快又往汴州城杀去,与上次不同,上次是要娃娃,这次是讨伐万家不义之举。
话虽如此,叶霓还是怕那汴州人自此以为自己是个蛮横的,毕竟她后面还要开展在汴州的生意,这时候的人又极其重视名声,于是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这次大娘也跟着一道来,听了后也很紧张,问:“三妹,是甚法子?”
“听闻万家的豆腐坊要价一块豆腐一文钱,这般还日日有人排队。”
“是哩,虽说汴州城人能吃到豆干,可比起鲜豆腐,豆干还是差了些。”里正点头,他年岁大牙口不好,比起豆干,更爱吃软乎乎的豆腐。
叶霓道:“这法子我再琢磨琢磨,毕竟牵扯的也多。”
大娘点头,又有些不安:“言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出石头城,也不知那汴州是何光景。”
“哦,城池大一圈,墙也高,里面热热闹闹的,酒家也多。”
二娘笑盈盈的,道:“是哩,听闻汴州的胭脂也好,我打算买一些。”
穿来这儿恁久,叶霓还是第一次见自家二姊要打扮,不过她并未多想,只以为如今二娘赚的钱多了,就想体体面面的,再说,二娘本就是二十出头的年岁,打扮打扮也不奇怪。
反倒是大娘,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最后愣是没开口。
大娘心思细腻,这事儿论起来还有些敏感,她打算等时机成熟了再告知叶霓,另一方面是她被路上的风景吸引去了目光。
虽说在叶霓看来,这官道上光秃秃的也没个甚风景可言,但对大娘则不同,她自小就出身在灰扑扑的村落,那石头城虽说气派些,可也是灰扑扑的,但这官道上不同。
沿着官道走,两边种着些林木,还途径一小段湖泊,岸边的柳树风一吹就摇来摇去的。
在叶霓看来很普通的景色,大娘和村人们却很是新奇。
“三妹,外面的天空好蓝呀。”大娘忍不住说道,她作为长姊,记事起就忙个不停,后面嫁做人妇,也是脚不沾地的忙,自家三娘出息后又围着三妹忙。
她很少闲下来好好看看这天,瞧瞧那清澈的湖水,就连叽叽喳喳的小鸟,都叫她觉得新鲜。
论起来,这还是大娘最得闲的一天。
迎着自家长姊温柔的眸子,叶霓心里一酸,是啊,她有些太忽视大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