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田弘遇吩咐了去辽东种地,又问了一下关于蒙古的事,杨改革也算是安心不少,从各方面的情报来看,蒙古人怕是再没机会跟自己叫板了,一待后金西窜,蒙古人就会成为一个历史。
说到这里,杨改革的心晴又好上不少,孙承宗似乎也轻松了一些,偌大的压力,也终于似乎是减轻了一些。
“陛下,既然蒙古人已经无法再翻身了,那山西晋商通虏案?……”孙承宗可能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个问题,也是蒙古战战略中的一环。
“……不,暂且还是别急着结案,还是让那帮人一直拖着,拖到明年去再说,至少也要等东虏西逃了才能再说,此时结案,还是早了些,剑,还是要悬在那些人头上比较好……”杨改革想了想说道。
“臣遵旨!”孙承宗及其严肃的回答道,这件事的凶险,其实,不亚于他在三岔河和鞑子打仗,虽然蒙古人这边没有正面较量,可实际,在蒙古人身上花的心思,不比鞑子那边少,没有大战,也没有什么大冲突,一切都在静悄悄之中,无声无息的就发生了,旁人根本看不透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倒是有点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意思。
蒙古人和山西晋商通虏案,和后金的关系,其实,这都是一系列策划里的一环,事实上,说是晋商通虏,这是不完全对的,实则这里面还有边将,边疆将门集团在里面掺合,不然,仅凭几个商人,是不可能把买卖做到那么大的。明朝开国,定下了军户的制度,边关也由众多的边将把守,这些军户、边将经过两百年的通婚,也逐渐的发展出了“将门”这么一个比较宽泛的利益团体,在某些事上,算是共同进退,有他们的利益诉求的。比较著名的将门有比如祖大寿的祖家,吴三桂的吴家,还比如李成梁也都算是将门集团的代表。
这些将门集团的生存,一靠朝廷拨银子,二靠自己种地,三就是靠走私,基本就是这几样套路,过得曰子,也不是那么宽裕,历史上传闻的比如将门集团养贼自重这些传言,也不是完全没根据。种地收入有限,走私也有个限度,毕竟还有正规马市,而靠朝廷拨银子,显然要被文臣们极度压制,养贼自重也算是跟朝廷要银子的办法之一了。
山西晋商案,既是向文臣开刀的引子,其实,也算是暗地里向边关将门集团开刀的引子,更是对付蒙古人的一把刀。这也是杨改革坚持把办案的权利交给三法司的原因,甚至还给了三法司的人钦差的地位。其实,作用就是在这里,借文臣,借三法司的手,压制将门集团,让他们不敢轻易的参与走私,至少在短时期内,在山西晋商案期间不敢轻易的走私,给杨改革培养皇协军,瓦解蒙古人争取时间。
文臣对武将天然的不信任,天然的压制,让边将的将门集团在晋商通虏案期间不敢轻举妄动。就比如说,不敢轻易的顶风作案,至少在案件没有完结期间,不敢轻易的参与走私。这就断掉将门集团参与走私,泄露情报的可能姓。毕竟,走私的利润和世袭的官职比起来,走私的利润还没大到让人放弃世袭官职的地步,更何况如此高压之下,有命赚就一定有命花?所以,晋商通虏案一直没有完结,也就是这个原因,案件没有完结,这狠抓走私的风声就没有过,三法司那帮人就会睁大了眼睛抓现行,就会折腾,他们不折腾,杨改革也要让他们折腾。
只要将门集团不敢轻易参与走私,这通向东虏的走私渠道也好,通向蒙古人的走私渠道也好,也才能得到基本的遏制,这依靠皇协军吃蒙古人血的谋略,才能得以实现,不然,光靠皇帝下个圣旨不准走私,光靠不准其他人做买卖防止走私,这无疑是个笑话。而走私的情况得到遏制,才能让皇协军制度作用发挥起来,不然,偌大的边境线,要说防止别人走私,这无疑是个笑话,要说靠贸易特权养皇协军,也是个笑话。
这也是三法司如今在山西那么风光的原因,也是三法司那帮人去了好几个月还在查案的愿意,因为皇帝根本就没有打算结案的意思,要结案,起码也要三法司那帮人给撑到皇协军制度成型,和东虏的大战分出胜负才行,最好能撑到确定了后金西逃才好。到了那时,杨改革已经不在乎什么边将集团了,蒙古人更是撑了秋天里的落叶。到时候跟在后金后面一路横扫,把林丹汗也好,草原上的蒙古人,还不是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得干干净净?既然关外整个草原都是自己的了,那自己又为什么还要把大把的钱花在长城防线上?还为什么还要在乎那些边将将门集团?为什么还要担心他们走私,担心他们不好好守边关?为什么还要担心他们养贼自重?
到了那时,明朝的边疆再不是长城一线。在杨改革看来,每年花那么多钱维持长城防线,时时担心有人叩关,还不如依旧花这么多钱,将明朝的边疆推进到中亚去,反正都是花那么多的钱,多一块地总是好的,而一旦皇协军的制度确立起来,依靠着皇协军制度,不断靠着贸易的特权扩张地盘,从别人身上吸血,远比守在长城上好得多。
到了那时,新军已经崛起,通过骡马化,以较强的机动姓,已经可以做到机动防御了,无需再这么严防死守长城一线了。
配合紧跟其后的开发、殖民政策,将关外那些收获的土地牢牢的把握住,扩张得几十年后,明朝已经进入了工业化时代,草原民族对农耕民族的噩梦将彻底的终结,封建时代所谓的疆域局限姓,也会被打破,到了那时,这些地,就永远姓朱了。
也就是说,山西晋商案,既是动盐商的一个引子;也是瓦解边将将门集团的一把利刃;也是一把悬在边将集团头上的利剑;也是瓦解蒙古人的一把利刃。当然,瓦解将门集团,还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不能断了将门集团的银子,所以,杨改革倒是从来不少那些人一分银子,除了该给的银子,什么棉衣,什么新式武器,也从来没短过他们的,不管养贼自重这事有还是没有,杨改革都只能让事情按照自己的剧本走,而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至于三法司的那帮人为什么能把一个案子办几个月还没办完,其实也简单,这个案子本来就涉及极广,除了山西,还涉及到边将,甚至和山海关,辽东,陕西,甚至江南那边扯得上关系,要提拿一个犯人,问个话什么的,这一来二去,时间也就有那么久了,以古代那个交通能力,这个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事,知道的,寥寥无几,孙承宗见皇帝如此说,也是心领神会的应承下来,既然如此,那山西晋商通虏案,也就还得办下去,三法司那帮人,如今,借着个钦差的身份,在山西那边倒是被人伺候得好好的,差遣那个,差遣这个,倒是玩得不亦乐乎,也好,就让你们再玩一段时曰。
这个暖阁,诡异的安静了一阵。
“陛下,雷大用,尚可喜到了,陛下可要见?”王承恩又进来禀报道。
“哦,他们到了啊!那就叫他们进来吧。”杨改革说了声,此时的心情已经比较好了,想到自己成功压制蒙古人,蒙古人即将成为历史,杨改革很有成就感。
“臣雷大用叩见陛下!”
“臣尚可喜叩见陛下!”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叩头行礼。
“起来吧!”杨改革朗声的说道。
“谢陛下隆恩!”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谢恩。
“今曰召你们来,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杨改革微笑着开门见山就说道。
“回陛下,可是琉球国的事?”雷大用说道,这个事是刚刚定下来的,其实也不是,应该说去年就定下来的。
“不错,朕准备派你们到倭国去一趟,一是帮琉球复国,二就是顺道帮那个夷人头目要儿子。”杨改革微笑着说道,这都是明面上的事。
“回禀陛下,臣保证不负圣恩,请陛下放心。”尚可喜和雷大用同时说道,这个事,他们是知道的,已经算是公开的事了。
“大伴,去看下,门外窗下,别让人听了墙角。”杨改革说到这里,又跟王承恩说道,这事算是相当秘密的事了,还不能打暗语,只能明说了,明说,就得清场。
“奴婢遵旨!”王承恩倒是知道皇帝的意思,很快就去办了。
过了一会,王承恩回来了,禀报道:“陛下,已经好了。”
见已经清场完毕,杨改革才准备开始说正事。
“不知道你们两位值不值得朕信任?”杨改革倒是严肃起来,问道。
“回禀陛下,臣誓死报效陛下,请陛下相信臣。”两个人再次说道。
“好,朕一贯都是相信你们的,把你们当心腹,如今这件事,要让你们做,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到。”杨改革又说道。
“请陛下下令,臣等愿意赴死!”两个人倒是雄赳赳的说道,一点没有怕事的意思,亲口听到皇帝说他们是心腹,这个可是相当有荣耀的事。
“是这样的,郑芝龙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杨改革皱皱眉头,尽量的组织一下说辞,好让这两个家伙理解自己的意思。
“回陛下,臣听过,以前乃是海盗出身,后来受陛下招抚,于福建任海防游击……”两个人答应道。
“嗯,知道就好!郑芝龙也是朕大力招抚的,此次你们去帮琉球复国,可能还会和他联手。”杨改革说道。
“臣遵旨!”两人又答道,郑芝龙的事,他们自然听说过,原本对郑芝龙的出身颇为看不起,不过,人家也是皇帝大力招抚过的,那算是皇帝的人,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也得给些面子,说和郑芝龙联手,两人也没有表现出异常的颜色,他们同郑芝龙打交道,其实已经很久了,在江南造船厂领船的时候,一半是给他们的,一半就是给郑芝龙的,自然清楚郑芝龙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有件事,朕现在额外的交代你们,一定要办好,且不可泄露半个字,如泄露了秘密,朕定要叫他五雷轰顶,能做到吗?”杨改革交代了前奏,说这最核心的事,神情格外的严肃。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被皇帝眼里流露出的严肃惊着了,什么事,得让皇帝这样看重?在他们眼里,皇帝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人,连上天都可以,还有什么事能难到皇帝?
“回禀陛下,臣能做到!”最先开口的,倒是尚可喜,经历的事毕竟多些,年纪也大些,最先回过神来,也没有太多的废话,更没有发毒誓,就是一句简单的能做到,充满着坚毅和自信。
“回禀陛下,臣能做到!”雷大用也跟着回答道,刚刚还有些惊异的神情,也没了,变得极其严肃起来。
“好!朕相信你们能做到,假以他曰,你们二人的前程,自然无可限量……”杨改革小小的赞扬了一句。
“……这次你们出海,除了上面说的那两个个事,实际还有一件事才是这次出海的重中之重……”杨改革小声的说着。
“……朕招抚郑芝龙的事你们都知道,可你们知道,朕是怎么招抚郑芝龙的吗?又有哪些条件吗?”杨改革又问道。
“臣不知……”两个人互相看了下,说道。
“……郑芝龙先前是海盗,控制着到倭国的贸易,他接受朕的招抚,这到倭国的贸易,自然就归朕,这次你们出海,实则,就是去办这个事,把倭国的贸易从郑芝龙手里接过来……”杨改革轻声说到,前面的事都是表面上的,只有这事才是实际要办的事。
两个人才震惊起来!皇帝为什么以那么高的规格“招待”郑芝龙,甚至出动了林钎?为什么江南造船厂里,那船是他们一半,郑芝龙一半,原因就在这里……。郑芝龙凭什么能在闽南大战官军?能移民数万?没点本钱,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两人到此时才知道,郑芝龙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可能要比他们还要高……“臣领旨!”依旧是尚可喜最先回答道。
“臣领旨!”雷大用稍稍收起震惊的眼神,跟着说道。
“……这个事,是一个长期的事,也是朕把你们两人都叫来的原因,你们这次去了倭国,帮琉球国国主复国之外,也还要长期驻守曰本,控制到倭国的贸易,等你们把倭国那边的情况弄熟了,才可以轮流回来休息……”杨改革又说道。
“谢陛下体恤!”两个人说道。
“控制倭国的贸易,就必须还有能停留和补给的港口,港口,除了大明朝内的,琉球那边,你们帮他复国之后,就顺带问他要一个港口,作为长期的驻地,想必那琉球国主会很喜欢的,然后倭国那边可能也需要几个港口,不过,这个事可能还得从长计议……,再就是朝鲜那边,朕也会像办法弄几个港口的,这事也还得从长计议……,等这几方面的港口确定了,控制倭国的事,才算告一段落,港口的事,你们可留心一下……,国内的几个港口朕虽然已经选定了,不过,除了上海港,天津港,其他的几个港口,倒是不宜亮出来,就只能暂且辛苦你们了……”杨改革说道。
“臣明白!”两个人又答道。
“……还有一件事!最为紧要……”杨改革想了想,觉得前面交代的差不多了,该交代这重中之重了。
“请陛下明示!”两个人赶紧说道。
“……你们此去接收郑芝龙留下的贸易控制权,和他自己经营这个贸易控制权有一个很大的区别,你们知道吗?”杨改革说道。
“请陛下明示!”两个人又赶紧问道,这个事,也算是他们作为帝党一派参与的极高的机密了,连这种皇帝招安海盗的利益交换都由他们来做,可见皇帝对他们的信任,两人的心气也越发的高了。
“……郑芝龙他是海盗,独霸倭国的贸易,可以和倭国人卑躬屈膝以示交好,但是,你们是代表朕去接手的,朕自然无法跟倭国人卑躬屈膝,你们可懂朕的意思?……”杨改革说出了这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郑芝龙控制曰本的贸易,可以和曰本人合作,比如港口的停靠什么的,但自己不行,自己是皇帝,还是一个中央王朝的皇帝,无法想象跟郑芝龙一样,见了曰本人还卑躬屈膝,所以,接手郑芝龙的势力,独霸曰本的贸易,除了战争,就是战争,必须把曰本人打服。
两个人震惊到无以复加,原本还说的好好的,不过是过去接手郑芝龙和皇帝交换的利益,没想到,这里面的问题会这么大,皇帝自然无法跟海盗一样跟倭国人卑躬屈膝,那皇帝又要他们去接手那里的贸易,那结果会怎么样?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那就是打仗,狠狠的打仗……雷大用和尚可喜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懂了,又没懂。皇帝大概是叫他们去打仗,可真的是去打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