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烹饪手段独特而高明,终究不过一介庖丁,但凡自御殿之内随意挑一个厨艺寻常的庖丁出来,稍加练习即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如何这般出神入化?”莺月不解道。
我嘴角微微一笑,“本宫所言,并非暗指他的厨艺而已,还有他的来历。”顿了顿,见莺月愈加不解,便再次开口补充道:“若放在民间,自然算得上出类拔萃。既然如此,又为何不为人所广而告之?纵使任职于御殿内,亦该惹人注目才是,怎会叫权府中人一声不吭便送进来了?难道一旁的人都是瞎子?”
一句话,登时叫莺月醒悟起来,连连点头道:“娘娘所言甚是。若此庖丁当真手艺高超,名声在外,如何入宫多日依旧不曾为人所知晓。”
“再者,只怕权大人送这名庖丁入御殿任职,绝非为着服侍和安贵妃进食糕点一事如此简单。”倚华眼色阴暗起来,语气继而凝重了几分。
我点点头,不再作声,细细瞅着倚华沉思的神情,希冀她能够带给我一些启发。
忽而倚华想到什么似的,随即开了口,想了想,最终不曾出声。
我一时疑惑起来:素日倚华在我身边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到了今日竟这般慢慢吞吞?
见我与莺月一味瞧着她,倚华不免强自开了口,却是磕磕绊绊道:“奴婢想起当日娘娘吩咐凌合前去查探有关驸马府中与嘉和公主每日饮食皆有关联的庖丁一事。不知娘娘对于此事可有线索?”
“嘉和驸马府里头的庖丁——”我微一沉吟,随即眼眸睁大地看着倚华,‘哎呀’一声,语气恍然大悟而惊讶道:“是了。依着和安贵妃这般疼爱嘉和公主的心思,若当真有这样一位庖丁,只怕定会吩咐他一同随嘉和公主入府,而非留在自己身边服侍。此事现下想来,亦算得上系蹊跷了。”
“只怕这名庖丁的底细,会叫咱们来日愈加吃惊。”倚华眼中的黑色瞳仁如同乌墨一般凝聚玄色,叫人一眼看不到底。
倚华此言,一时之间,叫我与莺月皆愣住了。
我细细回味着:论及与和安贵妃素来交好之人,依着和安贵妃素日的品性,唯独不过几个而已。而今时今日,能与和安贵妃一气连枝之人,除却折淑妃,自然唯有艾贤妃、慧妃并礼贵嫔、昭贵嫔四人而已。然则当真能够与我一同商议出线索之人,折淑妃、艾贤妃、慧妃、礼贵嫔素来脾性和睦而不甚颇具城府,唯有昭贵嫔心思细腻而有作壁上观之态。想来为着今日之事,只怕她对那名庖丁定有了不同的看法,这才致使她今日对于如此惹人瞩目的庖丁不出一字半句。
念及于此,我随即起身,摆驾凝霜殿。
一入御花园,只见眼前秋日美景如画,仿若一幅卷轴,上头汇集了各色娇嫩的菊花之色,浓淡相宜,各有千秋。清新的花香伴随着微风拂面而来,叫人不禁为之沉醉。再者,焜黄华叶衰之时,到底有那么几分凉意萧条的凄美哀婉之景,叫人不免为之心动不已,感慨出岁月的无情与年月的旧日,不免哀哀惋惜人这一生会有怎样令人吃惊的经历。
自从昭贵嫔晋为贵姬入主凝霜殿之后,为着昭贵嫔酷爱海棠,原先的植株皆替换成海棠,且经过昭贵嫔多日来的仔细打理,已然逐日闻名,被御殿诸妃称之为‘秋色棠华’,隐隐有成为御殿美景的风头,堪与‘红梅彤云’相较。
今日,眼见如此美景出现在我的眼前,心里头不禁起了赞叹之情,对昭贵嫔的莳花手艺甚是称奇。一时走在后头的倚华不曾流露些许,倒是莺月亦不免表露出几分啧啧称赞之意。
昭贵嫔早早得到通报,已然在正殿外恭候我大驾,一径行礼道:“妾妃参见婉长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