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了眼睛,问道:“姐姐,你有何线索?”
“此人命刺客行刺陛下,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且细想想,一旦陛下遇刺,何人受益?若此刻行刺成功,又有何人受益?”
思来想去,我惊叹而诧异道:“你所言,刺客行刺一事,乃朱中才人所为?”
敛敏摇了摇头,说道:“朱中才人身份不够高。何况彼时她不过一介从七品顺容而已,如何有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安插进御殿?”
“如此说来,余下唯有淑妃与姝妃、瑛妃、慧妃四人有嫌疑了。”我蹙眉道,始终想不出线索来。
“淑妃此人本性纯真良善,儿女双全,上天恩赐的福泽已然不少,无需如此争宠。余下姝、瑛、慧三妃,姝妃本性良善德惠,慧妃命中丧子,可谓无福生养,如今升为妃位,正春风得意,何必画蛇添足?倒是瑛妃,我着实瞧不出她亦何等品格。”
“我亦想不出来。”我喟然一叹,摇摇头,自窗外望去,已然下起了如羽白雪,甚是晶莹华姿、清澈素洁,仿佛意欲将御殿之内的所有秘密尽数掩埋起来。
“倘若论及懿贵嫔、温贵嫔、柔贵嫔,更不可能了——温贵嫔、柔贵嫔素来于世无忧,此举于己无益;若论懿贵嫔行此举,亦险中求胜。只怕她们三人并非真凶。”敛敏条理清晰道。
“如此说来,余下的一宫主位,除却玉贵姬,并无她人了。”我惊叹一声,摇摇头道:“玉贵姬素来恩宠颇深,如何需要借此谋夺恩宠?何况为着朱婉仪救驾有功,陛下固然对其多了几分宠爱之心,然则每月往凤华殿的次数亦不过少了几次而已。”
“若此事系玉贵姬所为,可当真是吃力不讨好。”敛敏慢悠悠浮着茶面,眼见水雾缓缓升起,带来一室的暖意,面色神情不详。
“如此说来,刺客行刺于瑛妃而言,亦无任何好处。”我提点起来。
“谁说的。”敛敏隐晦一笑,探近了脑袋,嘴边粉红的胭脂折射出柔和的光泽,语气悄声道:“蕊儿探听得知,当日,朱婉仪降为顺容后,往林光宫去得分外频繁。”
我微微睁大了眼,吃惊问道:“当真?”
我心下不禁思量起近几日,瑛妃时不时提携朱顺容之言,心内亦隐约察觉她们二人有所关联。如今,蕊儿能探听得知此事,依她的能耐,只怕此事必定如此。
“瑛妃为人素来平淡如水,若非资历深厚,只怕这正二品妃位绝无她的一份。如今,朱婉仪与瑛妃联手,这——”我犹豫起来,“着实叫人难以信服。何况,朱中才人本性卑微,且素日来为着毫无恩宠而愈加胆小。此事若说系她所为,只怕无人会相信。”
“恶向胆边生。”敛敏吐一句话,打乱了我的思维,“入御殿十载,位分到底不曾企及一宫主位。只怕,纵使朱中才人如何平淡,宫人的苛待纵免不了。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再温和的人,亦会为着摆脱困境而心有异变。懿贵嫔可不就是顶好的例子么?”
“依姐姐你所言,莫非是瑛妃娘家买通了刺客,吩咐心腹将其偷送入宫,方有了行刺一事,令朱顺容得以承恩?”我难以置信,瑛妃会这般愚蠢,不由得双眼睁大了几分:一旦查出来,瑛妃便会身败名裂、株连九族了。
“很有可能。”敛敏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可是,此举对瑛妃来说,当真是铤而走险了。一旦被人查出,或陛下深受其害,只怕紫氏一族被株连九族亦无不可。何况,纵使朱中才人恩宠渐深,如何能与折淑妃、玉贵姬相提并论?以一族代价作为筹码,瑛妃绝非如此愚钝之人。”我缓缓道来,不由得摇头起来,心下甚是惊骇——瑛妃竟当真有如此胆识与魄力?
“如此说来,亦无不可。”敛敏听了我一席话,低头沉思起来。
我哀哀道:“如今,纵使刑部、大理寺亦抓紧追查刺客来历,遑论永巷令了。这些日子过去,皇后今早特意提及,至今毫无结果。只怕刺客一事,需得一些时日查究。”言毕,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