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把脉片刻,俞板松下心来,对我安慰道:“嘉敏帝姬不过阴虚火旺所致。待微臣开一些滋阴消火的汤药,服用了便可无碍。”
我与敛敏对视一眼,登时缓下一口气:原来不过阴虚火旺······
俞板一壁开药方,一壁对倚华解释道:“阴虚火旺之人,素来有消瘦、五心烦热的症状。虚火乃阴虚火旺,多由肝肾阴虚所致,需得滋养肝肾之阴。太冲穴乃肝经原穴,位于足背第一、第二脚趾缝往上大约两横指宽的地方,按下有显见的酸胀或胀痛感。最好按摩前先以温水泡脚半刻钟,以左手拇指指腹按揉右太冲穴不过片刻,随即换右手拇指按揉左太冲穴,亦片刻即可,反复三次,按揉力度以产生酸、胀、痛感为宜,最好每日早、中、晚各进行一次。阳陵泉穴位于膝盖斜下方,用手心对准膝盖骨,大拇指在内侧,四指在膝盖下外侧旁边有一个高出来的小骨头即为腓骨小头,阳陵泉穴正位于腓骨小头稍前凹陷中。坐位,两手拇指分别按置于两侧阳陵泉穴。先按揉阳陵泉穴须臾,再用力横向弹拨穴位处的肌腱三次,以有酸麻感为准。每日早、中、晚各拨动一次。”
“奴婢记得了。”倚华听着俞板娓娓道来,亦分外专心地牢记。
我随即想到一事,便问道:“不知该用何膳食以食疗?”
俞板思忖片刻,回道:“青皮甘草蜜甚好。取青皮,甘草各二两,择净,放入锅中,加清水适量浸透泡发,加热煮沸取汁,每半刻钟取一次,共计三次,将药液尽数合并,并以文火浓缩后,对入适量蜂蜜,煮沸即成,装入瓶中储藏。每次服用一汤匙,每日两次即可。对肝郁化火所致的失眠多梦、头晕耳鸣、胸闷不适等颇有疗效。平日可以莲子饮、绿豆粥、菊花茶、猪肝汤等用以食疗。”
我一一记在心底,命凌合吩咐小厨房日后注意鸾仪的饮食——鸾仪系我唯一的孩子,更是我站稳御殿的唯一筹码,决不能出一丝闪失!
倚华前往小厨房,亲自吩咐庖丁注意膳食;莺月亲自随俞板回太医院取药。
敛敏拉着我,按我坐下,劝慰道:“你且放心,鸾仪不过小病而已。俞御医的医术有口皆碑,他定能治愈鸾仪的病情。你现下若慌了,出了事,那可怎么办?”
我心下惴惴,对敛敏道:“鸾仪自出生伊始,便多灾多病,我只怕——”语气分外不安。
“无妨。”敛敏安心劝慰道:“鸾仪不过一介帝姬,并非皇子。何况你身居帝妃之首,何人敢在你面前行动?”
闻得此言,我的心绪缓和了几分。
“说来,腊八那一日行刺一事,出现的当真机缘凑巧得很。”过了半晌,敛敏正啜饮之时,低下睫毛,甚为不安,一如发髻之上明珠山茶金步摇上自夜明珠花蕊处垂下的串细粒米珠流苏,自耳畔微微晃动着,显出些许不安。
听得此言,我心内一惊,亦随声附和道:“是啊。御殿重重守卫,连一只鸟儿飞过亦有迹可循,如何这名刺客竟令永巷令至今查不到丝毫线索?胆敢行刺国君之事,可见背后主使之人胆大妄为,非常人可比。”
“能将刺客放入御殿之人,其能耐更是非比寻常。”敛敏挽了挽臂间竹青色披帛,仿佛腊月里头寒风吹来,遍体生凉一般,愈加紧密地缠紧了贴在身上,似一团罩纱将遍体遮盖,带来一丝丝温暖,忽而语气幽幽道,仿若寒冬腊月自人口中呵出的一口气,带上一层白茫茫的雪雾。
“如此说来,姐姐,你心下对于真凶系何人,可有了计较?”我探近脑袋,神秘兮兮道,目色凝重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带着几近弑人的威力。
敛敏婉然一笑,浮着鲜红色的茶面,看着眼前一片白雾茫茫升起,话语亦显得有几分模糊不清,悠悠道:“我亦说不上有所怀疑,只是能将刺客放入之人,地位定然绝非低下。相反,唯有高位嫔御方可做到。”末了带上了一层意蕴深刻的含义。
我点点头,赞同道:“能私下里放宫外人进来,且神不知鬼不觉,若非权势通天,便系地位尊贵。若非如此,何来这般能耐?然则,会是何人呢?”眼眸转向敛敏,看着她,意欲等她提点一二。
“这——”敛敏踌躇起来,目光来回转动,径自思量,终究摇头道:“我亦不知。然则咱们至少晓得了真凶不过这几个人罢了。”
“只是我还想着,此人命刺客行刺陛下,所为何事?”我道出压在心底的第二个问题。
敛敏一愣,半晌后方道:“如此说来,倒不难猜测真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