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陛下尽一份心力,自是妾妃的福气。”我低下头来,甚是羞涩。
诸妃齐齐离座,朗声道:“妾妃恭祝陛下、邻倩夫人恩爱永驻,万事安泰,永享太平。”
皇帝面上愈加欢喜。
方才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甄美人此刻莫名来了一句,字字清晰入耳,语气惋惜感慨道:“只是可惜了甘庶人。”
诸妃听闻,纷纷变色,不敢多言。
皇帝亦面生不悦,微微谴责道:“甄美人这话说得可不合时机。”语中含了几分不满之意。
甄美人起身行礼,朗声道:“回禀陛下,方才妾妃等皆在谈论甘庶人毒害云美人,致使其性格大变,将金盏杖责致死一事。”
皇帝脸上的神情愈加诡异莫测。
在座诸妃皆悄无声息,不敢出一丝杂音,偌大、空寂的未央殿内,只闻得甄美人清朗朗继续道:“纵然陛下心中认定甘庶人死有余辜,妾妃只问陛下一句:依照陛下往日看来,甘庶人可当真系如此狠毒之人?”一番话,令皇帝不禁陷入沉思。
仿佛思量到什么似的,皇帝的视线凝聚在甄美人身上,半含疑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方才御殿诸妃皆当甘庶人性情如水、静默可亲。如今,恍然出了甘庶人借自己所服药材毒害云美人一事,难道陛下从不曾起疑么?”顿了顿,甄美人继续道:“甘庶人自己所服药方太医院皆有记档在案,一查便可知晓。固然甘庶人意欲借此毒害云美人,又怎会轻易惹火上身,令嫌疑生到自己身上?何况云美人固然得宠,终究不及邻倩夫人、淑妃娘娘与玉贵姬,甘庶人为何不害她们三人,非要谋害小小一介云美人?何况,依陛下平日所见,甘庶人与云美人之间,可有纠葛?”
“陛下,甄美人所言不无道理。说来,自出了甘庶人有嫌疑毒害云美人一事后,妾妃亦曾心生怀疑。”冷眼旁观多时,依丽仪起身,行礼罢,应和起来。
“甄美人所言,不无道理。”皇帝手捏下巴,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然则,究竟真凶系何人,将包袱甩给了甘庶人?”眉宇间不由得浮上几分难掩的愧疚。
其实,我亦思及甄美人所言。几番思量后,我愈加认定甘庶人绝非真凶。然则,到底真凶系何人?甘庶人又是如何得罪了她,令自己深受诬陷之灾?
“如今看来,唯有仔细查探与甘庶人不和的嫔御方可知晓其中内情。”敛敏沉吟许久,出声道。
“姐姐说的是。”我点点头,复转头,对皇帝为难道:“然则甘庶人素来不甚与人来往,有所交集的不过姝妃、婳妃、朱婉仪、李娙娥罢了。其余人等,皆平淡如水。只怕真凶并非她们四人。”
“既如此,咱们不若思量一番,真凶的动机如何?”姝妃眉宇间深深回忆着此事的来龙去脉,思量着,口中娓娓道:“甘庶人背上了黑锅,自然众人皆以为她便是毒害云美人的真凶。自然,对于真正的真凶而言,有了个替死鬼,自然再好不过。”
我深思片刻,对皇帝摇头道:“甘庶人离世,妾妃实在想不出到底何人受益。她本就不甚得宠,纵然离世,亦无人得益。只怕,真凶便是借刀杀人,将矛头引向甘庶人,亦好自己脱身。”
皇帝若有所思,低眉思量道:“如此说来,甘庶人之死,当真可谓疑点重重。”
我一个眼错,只见依丽仪面上表情甚是为难,心下分外疑惑。
不过半刻,思来想去一番,依丽仪踌躇着,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行伏首大礼,咬咬牙道:“回禀陛下,妾妃有一言不得不道。”
“哦?”皇帝的思路被打断,面色甚是疑惑,看着依丽仪,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日珆嫔小产一事?”依丽仪没来由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皇帝微一思索,随即点点头,分外不解依丽仪所言。
“其实,当日正是婳妃吩咐妾妃装鬼吓唬吴太仪,并非忱姬所为。”依丽仪咬咬牙,大着胆子坦白道,目光直指婳妃。
依丽仪所言,登时引起轩然大波,诸妃纷纷窃窃私语。一时之间,婳妃的面容亦尤为阴沉,转为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蕴含着无边压抑。
依丽仪无视诸妃面色各异的情状,咬咬牙,继续揭露道:“当日,正是婳妃赠予了尚为保仪的许庶人《海棠蛱蝶图》,并吩咐她将此画转赠予申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