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奴面色不甘,眸色凝重,甚是焦虑。
“有‘玉真妃’的名头,无人敢为难我。你无需如此担忧。”我安慰道,拍拍他的手,拉他落座内殿。
“只是如此一来,咱们有两年光景不得相见,我——”稚奴面容甚是忧愁,欲言又止,方坐下又站起。
“不过两年罢了。”我嘴角含着一缕温柔的笑意,安慰道:“届时,只怕你的封王盛宴与成亲喜事会一块儿办,亦未可知。双喜临门,再算上我重返御殿,便是三喜临门了。”落座正殿,语气愈发柔和。
稚奴泪光点点,颇为不舍,欲言又止,终究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期期艾艾之色,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看护好鸾仪。”眼眸熠熠生辉、郑重其事。
“如此,再好不过。既养在皇后膝下,又有你在旁看护,想来这二载时光,定能顺利地淌过。”我端起茶盏,啜饮一口祁门茶。
“你打算请母后看护鸾仪这二载?”稚奴诧异问道。
“不错。”我对他笑道:“皇后位分至尊,心思端正良善,足智多谋,有她作为鸾仪的养母,自然再好不过。”
稚奴嚅嗫着,终究只道出一个字,“好。我定与母后一同照看鸾仪,不叫她受一分委屈。”
“有你与皇后、敛敏与婺藕,我自然万分安心。”如此,我彻底心安了。
四月二十乃谷雨,阴雨连绵的一日,为着皇帝的旨意,御殿庄严而肃穆,诸妃皆来相送,场面、仪仗声势尤为浩大。
“妾妃等恭送玉真妃娘娘。”诸妃齐齐行礼,声势浩大。
在皇帝、皇后、稚奴与御殿诸妃或喜或悲的目光中,我与倚华、莺月、凌合四人出月华门,浩浩荡荡,预备坐上马车,一路遥遥,预备前往瑶华宫。
月华门前,“妾妃就此拜别陛下、皇后。”我深深下跪,叩头行礼,眼中强忍着泪水方不曾落下。
皇帝情怀牵动,走上前,亦无声无息地将我抱入怀中,低声愧疚道:“娥皇,今日皆是朕无能。来日,朕一定好好补偿你与鸾仪。”
“陛下言重了。”顿了顿,我体贴入怀道:“能为国本祈福,妾妃心甘情愿。”汪汪地望着他的眼中泪水登时涌出,接连不断。
言止于此,扑上前抱住我的鸾仪已然在皇后怀中深深啜泣,敛敏、婺藕更是泪流满面,甚是感伤。其余诸妃眼眸殷殷,眼眸夹带欢喜地看着我坐上马车。
“陛下,这时辰不早了,玉真妃该上路了。”秦敛看了看日头,不忍提醒道。
“陛下,一旦误了吉时,那可就······”懿贵姬亦在旁劝解道:“玉真妃自有神佛庇佑,陛下大可放心。”
如此,皇帝方松开了手,我自他的怀中脱离出来,深深看一眼这眼前景象,忍着泪上车坐定,遥遥前往瑶华宫。
一路上,固然掀开车帘,车外美景如画,树影斑驳,石子伶俐,花草葳蕤,固然不比御殿,到底蕴含了‘天然去雕饰’之意。然则,随着马车颠簸起伏,坐在车内的我心中百感交集,始终心不在焉,思来想去,到底放心不下敛敏、婺藕与鸾仪。
待到遥遥一路,山水美景如画,夕阳遍洒金珠,霞光四射之际,我方抵达瑶华宫。
当日,为着嘉慎帝姬身染天花,曾被琅贵妃安排入皇家寺庙——福佑寺。闲暇时余,御殿之内无人提及福佑寺与瑶华宫。
瑶华宫属皇家道观,与福佑寺相对,皆远在京都郊外三十六里地,位处三天子都中央。整座宫殿接连着羽山主峰——覆船山,愈加显得巍峨高耸,气场声势磅礴。
羽山四周环绕着东西两天目山、障山、白山、九龙山、金紫山六座山峰,景色甚为怡人。自外而内,依次是铁围山、须弥山、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