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听风馆后,我手持贵太妃查验过的香囊,取出星回专为我调配的香料,问道:“星回,我每日所用香料皆出自你手。当日你调配香料时,可仔细查探过有否令猫抓狂之效?”
星回急忙下跪,惶恐道:“还请主子明鉴,奴婢尽心为主子调配香料,怎敢心怀叵测。若有此等功效,奴婢怎会教主子随身携带。”
我沉吟片刻,示意倚华扶起她,启唇安慰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忠心,此番一问不过担心你为人利用尚不自知。”
“多谢主子。”星回舒出一口气,回禀道:“主子,奴婢为您调配的香料皆无令猫抓狂之效。”
我点点头,随即命倚华将所有宫人唤入。
在听风馆的暖阁之内,偌大的寂静中,我端坐上首,仔细吩咐,语态沉重而严肃道:“今日之事想必你们皆听说了。从今往后,你们个个无论做何事都要小心。连累了我,那便是牵连了你们所有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谨遵主子之令。”心知此事非同寻常,他们肃面,齐齐回应道。
是日酉初,昏省之时,椒房殿内,正座之上,皇帝为清早香料一事训斥诸妃,责备众人于中宫丧子期间亦不安分。
“中宫宽厚仁慈,朕却不然。若再有此类事宜发生——”他转向墨美人,目光深刻,有意无意道:“朕定不轻饶。”令墨美人一时忐忑不安起来,不敢再次肆意地嚣张。
此时铜漏方过,琽妃顶着漆黑的夜幕,轻盈跃入椒房殿,身后紧随贵人洛氏,朗朗之声响彻殿内,“陛下所言甚是。然则国母理当宽厚仁慈,若心生歹念而失仁道,便不足端居凤座。”
众人眼前一亮,只见琽妃头戴彩凤双飞步摇,凤头赤金打造,凤眼一颗樱桃红,凤身烧蓝,其羽毕现缀七宝,光华耀目,凤尾点翠,七彩斑斓,明铛璀璨,雍容夺目,珠钗簪环一套珍珠冻玉头面,上加龙凤饰,另金玉、翡翠装饰,褪下石青七彩明缂丝二色金鸾鸟穿花八团披帛,金绣鸾鸟纹嫣红羽缎宽袖轻纱锦衣,下身一条赤缎长裙,俱以织金龙凤纹加紫晶绣饰,紫魅眼影似紫蝶扑闪振翅,长睫如花丛翩翩起舞。
此言一出,满众震惊。
“琽妃,此话可得谨言慎行!中宫怎会心生歹念?!”皇帝本就心态恼怒,此番听闻,面色登时乌黑。
凤座之上的中宫闻言,纵在病中,神色憔悴,亦遽然怒气冲天。
“陛下,妾妃协理御殿多时,若无真凭实据,怎敢放肆?”言论间,琽妃翩然行礼后,举止流利地端坐下首第一位,回头姿容惬意舒心地轻声吩咐道:“洛贵人,你且将所知一一道来。有本宫与陛下在,无人敢威胁你。”言毕,瞥了一眼面色苍白而不忿的中宫。
“是。”洛贵人行礼毕,郑重道:“启禀陛下,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庶人陆氏?”面容不改分毫。
此言惹来诸妃轻蔑一笑——洛贵人早先乃庶人陆氏的内御,本就为御殿诸妃所轻蔑,她此刻此举无异于自揭伤疤。
皇帝点点头,目色夹带一丝疑惑,道:“自然记得。若非当日木盒里掉出沾血的帕子,只怕朕依旧被瞒在鼓里。”
“回禀陛下,假孕之事并非陆氏一人的主意,而是当今中宫之令。当日,池雩教妾妃若有人问起,声称此乃中宫所赐即可,绝无人敢查检。”言论间,洛贵人将视线移到中宫身上。
中宫身旁的沉霁当即怒视喝道:“洛贵人纵要胡说八道,亦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污蔑国母当诛九族!”
“沉霁,此刻便认定洛贵人污蔑只怕为时过早。当日,洛贵人近身侍奉庶人陆氏,此番她所述证词自有几分可信。”琽妃自信满满,悠然吹拂着茶盏中滚烫的茶水,道:“待洛贵人取出证据,真相自然大白。”
洛贵人抬头直视皇帝,语气郑肃,“当日,中宫自己承认那些沾血帕子系池雩所赠。敢问众位娘娘,若非中宫亲自下令,池雩怎敢擅自动用?”目光随着脑袋转动起来,深刻的目光伴随着询问之意,环视诸妃一番。
“此言不假。池雩乃中宫家生子儿,若无中宫懿旨,她绝不敢妄动,落人把柄。”瑛贵嫔思量着,一转眼眸,不觉出声,眉眼三分笑。
冷良人反驳道:“许是池雩与陆氏交好,见中宫欲弃,便转赠陆氏,如此未为不可。中宫手艺精湛,我这儿亦有几条中宫亲赏的帕子。”
“可惜那些帕子上,手艺系隐绣。”琽妃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压下了脸,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