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破黑夜一般,墨美人此言令所有人骚动不安:敢对中宫出手者,若非宠妃,便是权妃。嬛姬虽然得宠,到底身份低微。在这御殿中,论权势,无人敌得过琽妃;论恩宠,眼下无人敌得过我与素中才人。墨美人此话不言而喻。
果然,诸妃纷纷道:
“依墨美人所言,此言倒不虚。”
“林丽人日日侍奉中宫在侧,焉知未有所图——何况机遇颇多。”
“黄猫出现时恰巧林丽人正在中宫身边。她欲谋害皇嗣亦无不可。”
······
煍王与炾王闻言,二人顿时双双蹙眉。
琽妃眼见皇帝沉下的神色,呵斥道:“墨美人休得胡言乱语。林丽人自己尚且身怀六甲,若真行此举,牵连自身,那可如何是好?!”
眼见此情此景,墨美人嘴角隐藏的张狂愈加明显,亦显得墨紫色的轻纱披帛宛如夜色朦胧之下、群星璀璨之中最讳莫如深的一抹玄色,对琽妃得意洋洋道:“妾妃是否胡言,娘娘一听便知。”言毕,转而对皇帝神色凝重,娓娓道来,“陛下,莲花宴当日,林丽人携身香料可令猫狂躁。正因如此,那原本潜伏暗处的黄猫才受了刺激,直扑向中宫。”她忽地转向贵太妃,“素闻贵太妃于香料之道向来高于常人,不知此刻能否检验一番?素闻林丽人随身所携香囊从无更改。”
众人目光汇聚我腰际——我今日所用香料与那日毫无差别,既受嫌疑,纵使惴惴不安,除却交出身上所戴的香囊,我别无它法。而皇伯考恭安贵太妃随着墨美人的视线一转头,乍一瞧见我的面容,微微一怔,似出神半刻,随即安然自若起来。我心底只起疑,却是不动声色地按压下来。
此乃皇帝家事,因皇帝素来不喜亲王干涉,故而煍王、炾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在旁焦急地看着我。
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中,皇伯考恭安贵太妃接过我携身佩戴的香囊,轻轻凑近了头,略略一嗅,微微蹙眉,平和道:“此香料属它国上贡,如今早无效力,林丽人所携不过气味相似而已。”
冷眼旁观的煍王、炾王瞬间不动声色地缓下一口气。
皇伯考恭安贵太妃反问墨美人道:“不知墨美人自何处听来,林丽人携身香料可令猫狂躁?”
珩贵嫔舒缓了一口气,安慰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安心,口中道:“不过气味相似而已,如此可洗清林丽人嫌疑了。”
“珩贵嫔此话说来尚早。据贵太妃方才所言,此香料确有令猫抓狂之效。既如此,香囊中的香料虽因时日年久而效力日减,多少亦有效力。敢问贵太妃,是也不是?”墨美人不依不饶,进一步确认地问道。
思忖片刻,贵太妃坦言道:“确实。”随即顿了顿,再道:“不过正如予方才所言,此香料年份久远,已无效力。”
此言一出,墨美人嘴角的期待顿时少了五分,紧追不舍道:“贵太妃娘娘,您可认仔细了?别是被香料迷惑住了。要不打开,将香料一一倒出来?”
眼瞅着戏份演得差不多了,我幽幽讽刺道:“墨美人当真本领卓越,精通香料辨别之法——晓得打开香囊,将香料一一倒出辨别之法。”
底下人有几位当场忍不住轻笑出声来,衬得墨美人面色涨红。
“皇兄,臣弟看皇嫂倒已有几分疲惫倦意。”一旁的煍王瞅了我一眼,出声提点道,看似平平,事关紧要。
闻言,眼见中宫面色疲惫,皇帝呵斥了墨美人一句‘胡闹’,便陪同中宫一同入了寝殿。此事就此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