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如斯荷包亦敢取出赠人啊!”身旁的一位淑女眼见如此,忽而出声,丽姿夹带轻蔑之色,乜一眼便飘然转头,嘴角一抹嘲笑。
闻言,送荷包的淑女一下涨红了脸,收回了手,尴尬低头,面色讪讪起来。
我心中甚是鄙夷如此尖酸刻薄之人,不悦而嫌恶地觑一眼身旁,却不觉惊诧此女容貌:肌肤雪堆,指若水葱,蔻丹红唇,秋波紫叶,微转生姿;一袭紫菊缀金丝轻绡衣裙,纷飞翩然若白鹤御风而行;一条深紫色连缀金丝绡披帛,魅姿飘逸,似晨霜凌风,秋菊落雨,身姿凌波滟艳,幽艳非凡,堪与素欢如相较,各有春秋——可惜生着一副刻薄模样,当真叫人惋惜。
面对此类人物我素来不多加理睬,然则心底却有了计较,与袅舞、敛敏心有灵犀一般,互望一眼,含笑接过,不约而同地当即挂在腰侧,道谢一声,“多谢姐姐一番好意。”面容盈笑,再不顾人。
一旁的刻薄女见吾等如此作为,根本无人搭理她,当即蛾眉蹙起,眼角不忿,仿佛白鹤含怒,振翅欲飞。
“不知三位姐姐唤何名?”送荷包的淑女收起失落的眼眸,笑意满怀,眼眸如黑琥珀珠,极为温润传神,纤秾挺秀,婉娈开扬,愈加显得妃色衣裙色泽鲜艳,明快活泼,“妹妹名唤申婺藕,年十三。”
“林清歌。”我大方应道。
“我唤林袅舞,如此说来,你该唤我姐姐。”袅舞温和道,嫣然一笑。
“我名唤钱敛敏。”敛敏的声音仍旧细柔如纱,嘴角一缕天然浅笑。
······
刻薄女见被吾等冷落,面色羞恼,涨如火烧,气呼呼‘哼’一声,奋力甩袖,莲步离去,似一朵开在金砖之上的紫菊,幽香扑鼻,令人沉醉,深紫色连缀金丝绡披帛拖曳在地,似两道幽魅紫霞,穿云破月,望之高不可攀。
固然她美貌出众,我却素来轻蔑品格如此类流,见此情状,不禁微扬嘴角,眼角余光瞟着她离去,口中与婺藕、敛敏絮叨家常。此时,恰有内御上来奉茶、送各色精致糕点,众人逐渐松懈开来,三三两两攀谈,不再拘谨。
闲谈了约一柱香后,一风度娇丽而端庄玫雅的淑女漫步走来。我仔细留神了一番:刻薄女则孤家寡人般,落座如意吉祥椅,面色忿忿,却依旧显出魅丽幽妩的体态来,堪称国色。
“妹妹朱丹雾见过四位姐姐。不知四位姐姐系何名讳?”朱氏施施然行礼,凤眼温柔,流而不动,着一袭玫红轻纱淑女装,愈加显出身姿飘摇平和。
吾等四人忙起身回礼。
“适才墨淑女言语多有冒犯,妹妹代墨淑女向四位姐姐赔罪,还望四位姐姐见谅。”朱氏温温然躬身行礼,神色可亲恬柔。
“墨淑女?”狐疑一番,念及之前流传在淑女中的流言,我甚是惊奇地问道:“可是靖端大长公主外孙女、咸和郡主与梁国公之女、当今圣上与中宫的表妹,淑慧县主墨煦华?”
“正是。”她泯然一笑,“墨姐姐一向自负美貌,还望四位姐姐大度。”眼风往墨氏身上轻轻然飘了飘,眼中不以为意。
“哪里。入京途中,妹妹早早听闻淑慧县主姿容幽魅堪称国色,乃京中第一美人,容貌与中宫相较无差,各有千秋,今日一见,果不虚传。”言毕,再一望墨氏,虽眉眼刻薄尖酸,然则端坐模样果如云间紫鹤,拂人眼昭,撩人眸皓,且出身尊贵毫不逊色中宫,我心下惴惴思忖道:依着她的家世背景,来日我若得宠,只怕与她定为劲敌。
“淑慧县主所言非虚,荷包确实寒掺。”婺藕惭愧低头,神色落寞地抚摸着腰间的荷包。
“此言当真过谦了。这荷包一看便知费了不少功夫。更何况这绣工——”朱氏挽着淡红色披帛,携裙盈盈上前,含笑托起荷包,纤细洁白的纤指轻轻滑过,赞叹道:“如此精湛的苏绣针法,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仿若真品。”说着,取下自己腰间的银线绣折枝堆花束淡色荷包,上头以银丝绣满玫瑰,艳朱丹赤,凑来轻盈笑道:“申姐姐且来瞧我这个荷包,如何及得上姐姐你的。”
两相比较下,敛敏啧啧赞叹,嘴角含笑道:“申淑女的荷包华丽富贵;朱淑女的荷包鲜妍娇蕊,可谓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