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南京,骄阳似火,树上依附的知了在拼命的嘶叫,阳光直射在皮肤上,仿佛在被烈火炙烤一般。
从上个月迄今十多天,时间虽然不长,但一系列重大变故却接连发生在了大明。
在皇帝的授意和推动下,原先朝廷之首、丞相邹卓昀请辞,退居三线,时年五十五岁的高庆魁接任。
内阁也随之进行了小幅度改组,但主要阁臣并无调动,人事、财政、民政、外交、国防这“上五相”仍是原班人马。
高庆魁,徐州人,乃是科举考试废止改为统一国考前的最后一次科考的二甲进士之一,之后在改组后的太学修习两年,二十二岁时以户科给事中初入仕途,后又外放至兖州任知州三年,接着调回京城继续稳步升迁。
其人在宪政会中表现凸出,人缘不错。因为资历足够,且政见与当今局势契合,再加上他相对来说比较年轻,精力肯定比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们强的多。故而在几年前就入了皇帝的眼,时至今日终于入主朝堂,成为大明朝廷之首。
谘政院在七月二日通过了以《谏言国防军备宜从快扩充疏》为基础的战备法案,增加国债发放,大力扩充陆、海、空三军规模。
陆军现在共有44个步兵师、2个战车旅、3个摩托化步兵旅、7个野战重炮旅、3个攻城重炮旅、8个工兵旅以及若干其它单位,合计八十六万人,此次计划扩充8个步兵师。
海军此次扩充主要侧重于小型战舰和辅助舰艇,包括9艘驱逐舰、2艘防空巡洋舰、1艘潜艇母舰、4艘猎潜舰、14艘登陆舰,还有大量的扫雷艇、布雷艇、鱼雷艇。
除此之外,登陆火力支援舰与护卫舰也首次出现在订购计划中。
空军着重于强化对海打击能力,原本海军方面一直声称对海打击的任务由海军航空兵负责就足够了,但现在空军改变了以往放任不管的态度。
除了常规的战斗机、俯冲轰炸机、水平轰炸机、运输机之外,空军方面亦计划下单240架双发鱼雷轰炸机、400条训练鱼雷、2200条448㎜航空鱼雷,以及1000枚500㎏半穿甲重型航弹和4500枚250㎏半穿甲航弹。
除了这些扩军计划之外,一些闻所未闻的“小事”也悄然而至了。
谘政院通过了一个《铜铝管控令》,要求民间企业须于三个月内将各自产品铜消耗量减少20%、铝消耗量减少35%。
改换代用金属也好、直接降低总产量也罢,总之这些战略资源要开始省着用了,具体消耗量要仔细上报给官府统计,作假者严惩。
无线电广播中的娱乐节目时间被削减了一个时辰,上午与晚上各半个时辰,改为播放“国情大家(国情分析专家)宣讲、剖析天下局势”。
说白了,就是名家访谈一类的玩意。
仁和党人士们公开呼吁,建议农村百姓可以囤积一些工业必需品了,而城市百姓则应囤积肉、、油三者。
为确保稳定,米、面、盐倒是不用担心,可官府却没工夫保证家家户户都有肉、、油,而这三者却又是提升生活品质最明显的玩意。
尽管还有许多百姓仍然醉心于歌舞升平的太平治世,但愈来愈多的人已经嗅到了硝烟的逼近。
站在即将到来的转折点回头往后看,之前的数十载或许称不上完美,可终究不用忧心于战火纷飞裹挟来的灾祸。如此,将之称作黄金时代似乎也无可厚非?
现在,和平安宁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哎,别嘛先生,别摸,有些疼。”
“嗯?怎么回事?”
七月初三的晚上,在小小的前院中纳凉之时,周某人的动手动脚被夏筱诗制止了。
后者有些扭捏地低声答道:“不知怎地,胸…今天有点胀痛。”
纳闷的周长风收回了手,思来想去感觉她不像是有什么病症。
于是他随口一问,“小诗,你这个月的那啥来了没?我记得应该是前几天就来的吧?”
“还没呢,这都迟了三、四日了……”说着说着,夏筱诗也想到了什么,惊道:“啊,该不会……”
“恐怕是的。”周长风正色道。
在柔和的月光映照下,夏筱诗的眸子反射着熹微的光芒,她目光直直的怔了几秒,然后才欣然道:“去医馆查查!”
“又不是急病,晚上去医院干嘛,明早再去。”
“嗯,也是。”
虽然尚不敢断定已经妊娠,但周长风的直觉告诉他这种情况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女人多愁善感的特点在这一阶段尤为凸出,本来是该高兴的事,可一想到孩子的性别,夏筱诗就不由自主的忧虑起来了。
她郁郁地说:“最好这头次就是儿子,否则我觉着压力好大。”
“慌什么?对半开的概率,抽到啥就是啥。再次申明,为夫同样喜欢女儿,生男生女都一样!”
“女儿终究得嫁去别人家,你这一支又是独苗,无子可是要断全家族的香火啊。”夏筱诗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性别必定互补就好了,此次女、下次必男。”
吐槽大自然没有抽卡保底机制?
闻言,周长风不禁有那么一丝想笑。
他故作高深地开玩笑道:“天地玄学,岂是凡人可以左右的?”
夏筱诗微微昂首,傲然道:“那可说不准,我自幼许愿就甚是灵验。”语毕,她略含戏谑地看向了周长风,说道:“不然先生你前年就只能被装进小盒子里送回来了。”
可恶!这婆娘大胆!
“啪!”
不轻不重一巴掌落在下半身的后边,在静谧的小宅院中显得格外清脆。
次日。
不同于每天定时自然醒的周长风,夏筱诗从来都要依靠闹钟才能起得来床,而旬休二日时则都至少睡到日上三竿。
可这一天她却醒得格外早,而且还没有赖床就麻溜地悄然起身了。
这一动,周长风也醒了。
于是二人早早地穿衣洗漱,随即驾车出门了。
在半路途经的摊贩那儿,他俩顺路买了烧饼、油条、豆浆充作早餐,外酥内软的烧饼与油条都是用旧报纸包着的,豆浆则是大纸杯。
在江宁县立
接诊的医生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娃娃脸,一袭淡绿色的长裙,头发被盘起来以一根木簪扎着,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夫人这气色不错呀,为何而来?”
“嗯……本月月事迟到四、五日了,而且昨日这儿有些涨,如果碰的话还有些痛。”
女医看了看她,又瞟了一眼斜后方的周长风,然后抬手示意她伸出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