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乱着,自然也没人问。
吏部天官忙得天昏地暗,哪里顾得上过问这样“分外”的事情?
荣国府内。
众人哭得死去活来。
太上特使来“问话”的时候,大家都听见了缘由:贾府旧兵符被给了反贼,太子爷因此薨逝,贵妃娘娘是被赐死的。
而在这个消息之后,特使还故意告知了另一件事:荣府是他最后一站,之前他已经去过了大理寺,同样赐死了贾赦、史鼐等人。
只不过对外说得好听,贵妃说是意外,那几个说是羞愧自尽。
特使直眉瞪眼地对面质问史老太君:“太上对尔等,是否已经仁至义尽?
“尔等受皇恩多年,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却行出这等猪狗不如的恶行,心中是否还有半分忠义廉耻?”
史老太君没听完就晕了过去。
特使硬生生喝命掐了人中灌了参汤叫醒了,冷笑着把话问完:
“太上问史氏,你身披超品诰命,生儿育女、教养孙女,却把一个家的儿孙教成这副德行!
“你有何面目去见忠孝节义的荣宁二公?又有何面目去见史家先祖!?”
史老太君哭着叩头认罪。
特使轻飘飘地看着她,丢下最后一句:“看在昭庆和义敏面上,留你全尸。”
扬长而去。
众人都吓傻了。
史老太君掩面哭着被抬回屋里,强撑着留了几句话,半个时辰不到便溘然长逝。
擎天的大树一倒,所有人都慌了。
邢夫人抱着惜春贾琮哭得格外痛切——贾赦已自尽,而贾琏只怕也难逃一死。
原本以为真能留下一命、流放三千里,谁知便被太上这几句话,都断送了。
“老太太这一走,林……郡主只怕再也不会管咱们了!”李纨慌张极了,扯着王熙凤不松手地哭。
王熙凤和宝玉反而是最先缓过神来的。
二人擦了泪小声商议片刻,王熙凤便命平儿赶紧去烧热水,琥珀则跟着王熙凤去翻贾母的衣裳。
宝玉则拿了自已那块惹事的玉,去跟围守的兵将换一口薄皮棺材:“家祖母……求大人成全我等儿孙的孝心!”
兵丁们看着他在雪地里双膝跪倒磕头的样子,不知所措。
倒是那守门的小队长,给了三分方便:“罢了,你先收拾好了停在旁边屋里罢。
“你这事儿我们得禀报上头。
“若上头不管了,我再帮你问问外头。
“不是说你们家表姑娘在怀远侯府做少夫人?
“他们家如今正当红。你若是觉得可托付,便写一张纸,我帮你送过去。”
宝玉称谢不迭,忙写了一封短笺,又奉上那块玉:“请队正吃碗热茶。”
那小队长挑着眉收了玉,然后第二天一早下值后,去报了怀远侯府。
待到湘云得知消息,已是辰时。
她一边哭,一边哀求侯夫人放她去荣府送老太太,一边又张罗着往宫里给黛玉送信儿。
侯夫人叹着气扶她起来:“史老太太的后事我们可以帮衬一二,但你不许去。
“不仅你不许去,你也不许往宫里送信。”
湘云懵了:“为什么?”
“若这消息真能进宫,哪里还轮得到你去送信?”
侯夫人低头垂眸看自已的膝盖——怀远侯刚回来,朝上的情形都一一悄悄告诉了她。
她立即便明白了昭明帝的意图:
“陛下若肯给你和昭庆郡主这个面子,又岂会在史老太太的死讯上一言不发?
“此事,咱们悄悄帮几个银子,让宝哥儿自已办吧。
“陛下应该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