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顾不上规矩,忙轻巧上前,给黛玉捧了一盏热牛乳:“郡主刚才吃得少,再喝一点饮子。”
黛玉摇头。
紫鹃软声劝道:“这盅子隔热的,不烫,凉得还慢。郡主只当暖手也是好的。”
主仆两个自幼相依,对彼此自是知之甚深。
当着人,黛玉也知道拗不过紫鹃,只得接过了盅子,双手捧着。
可这样一来,满殿的人都看出来她心境不稳了。
便在此刻,昭明帝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阶下给太后行了礼,探春和黛玉也给他行了礼。这才众人落座。
太后便问:“北府抄了?”
“是。”昭明帝看着太后笑了笑,“不过北静王妃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溶哥儿与旁人的往来信件竟一封都没搜着。”
话是笑着说的,但昭明帝的脸上,却明晃晃闪过了一丝戾气!
太后叹了口气:“溶哥儿固然有错,但他身边的这些人,都不往正道上引他,也是个大因果。”
顿一顿,想起来一个人,偏头问探春:“那天北王婆媳叨叨的时候,是不是提起荣国公替身张道士了?”
探春垂眸应是。
太后哼道:“这个死牛鼻子也不是好人!荣公走后他就开始搅风搅雨,名利心最重了。皇儿好生查查他!”
昭明帝笑着答应,奇怪地看着黛玉,笑问:“往日里唯有昭庆伶牙俐齿,今儿怎么不见吭声?”
黛玉原本正一片茫然,被紫鹃推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一张嘴,话还没出口,便哽住了,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
太后只一把便将林黛玉抱在了怀里,心疼地一叠声地问:“这是怎么了?你有话好说,你哭什么?!”
昭明帝也站了起来,沉着脸看紫鹃和孟姑姑:“出了什么事?还不快报上来!?”
紫鹃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忙看孟姑姑。
孟姑姑这才叹着气把贾母的情形说了:“……史氏这一个操心的命,说什么不肯放下。依着我看,也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儿了。
“此时若是再来一两件大事,只怕顷刻间急症便去了,也是说不准的……”
林黛玉脸色煞白,两眼一闭,当即便晕了过去!
太后只觉得手里一沉,低头一看,声音都吓得岔了:“昭庆!昭庆!”
昭明帝一个箭步便跨上了高台,铁青着脸看向孟姑姑,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孟姑姑被这一眼看得几乎飞了三魂七魄,战战兢兢忙上前搭了黛玉的脉,颤声道:“只是情绪激荡所致,无碍的……”
太后恨得亲手一拳捶在孟姑姑身上,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贾家老太太是她的心结,你还这样直通通地说!转个弯儿说话你会死吗!?啊?!”
倒是昭明帝,听到这里,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脸色,微微躬身劝慰太后道:
“这一半年事情连着事情,昭庆这根弦儿崩得有些太紧。如今且先松一回,也是好事。
“何况接下来事情更多,她能被母后圈在身边养病,倒是意外的福气了。”
太后心头轻颤,抬眼看着昭明帝,半晌,徐徐颔首,轻声道:“你也一样。知道事情会更多,就必要更加保重自已,珍惜自已,明白么?”
昭明帝退后半步,叉手弯腰:“是!儿子谨遵母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