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沉吟良久,摇了摇头:“此事,我知道就知道了。暂且不管,让皇帝去操心。”
顿一顿,又问戴权:“太后说,让你收着廖某认罪的抄本,回京后交给皇帝,你交了没有?”
戴权心里一颤:“老奴上了岁数,竟给忘了!这就给皇上送去!”
“哼!你那是忘了吗?”太上瞟了他一眼,自已摸了摸鼻子,阴沉了脸色,咬牙道,“这等动摇国本之事,朕不会再纵容他们了!”
指一指戴权,“你这就给皇帝把那个送过去,然后告诉他:朕……我这一趟江南走得极为疲乏,须得好生歇一阵子。
“以后朝堂上的事情不要往我这里送了。他若愿意来,就过来陪我吃个饭、听个戏,别的,都免了!”
戴权听着这话,脸上露出惊喜,拍手笑着,眼眶湿润起来:“我的佛祖哟,您老人家总算是肯歇歇了!老奴这就去跟皇上说!”
开开心心地转身,颤颤悠悠又步伐极快地往外走,还抬袖抹了一下眼窝。
太上看着他的背影,低声笑骂:“老家伙!就会做这些像生儿!”
昭明帝回到宣政殿,痛痛快快长出了一口气,回头便问陶行简:“慈宁宫二十多年没住人了,你让工部的人悄悄去看一眼,算一算,需要多少银子。”
陶行简一愣,反应过来,忙陪笑着劝阻:“太上还好好的,您算这个干嘛?”
“你悄悄的,别张扬。太上即便知道了,也会体谅朕的一片孝心,他老人家不会生气的。”昭明帝笑了笑,挥手让陶行简去放心办差。
陶行简会意,微笑着躬身下去。
谁知还没出大殿,便见戴权踱着方步迎面而来,忙上前微笑施礼:“戴相怎么亲自走来?有事该唤小人过去才是啊!”
“咱们的事我叫你过去,太上给陛下传的话,可不敢哟!”
戴权笑呵呵地虚扶了他一把,然后走去昭明帝跟前,行了礼,呈上了冯紫英抄版的廖某认罪书,又转达了太上的话,最后满面是笑地躬身:
“太上这一趟江南,颇看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连带着,也极为心疼陛下。
“只是如今他老人家不愿越俎代庖,怕反而如了那流言的恶意,倒堕了陛下的威风。
“所以老奴气得要去抓人,太上却拦了,说万一陛下已有全盘计划,咱们甘露殿贸然出手,平添意外,倒为不美。
“所以陛下如今若要展一展拳脚,那就不必再顾忌甘露殿。
“老奴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把太上曾经爱听的那几个小戏都叫去太极宫,也好令太上太后和太妃们,同乐。”
昭明帝心中微动:“太妃们?”
戴权含笑点头,又皱了皱眉,轻声嘀咕:“咱们离京时,何太医便说赖太妃时日无多,怎么这一个多月过去了,倒缓过来了?”
昭明帝看了陶行简一眼。
陶行简往前一步,笑道:“太上和太后一走,我们也不好天天守着拦着,肖太妃便每日卯时三刻准时去赖太妃宫里……训诫。
“头两天赖太妃还被气得吐血。可是后头,竟还问起了饮食。
“何太医说,血脉中的淤堵竟意外地全通了。后来赖太妃越发气定神闲,保养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