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原本放着烟花的地方被人挪开了不少东西。一大帮扮相恐怖的人身着鲜丽的服饰不知何时已经聚集起来了。台下人头攒动,叶倾冉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眼里充满了好奇,这个傩戏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傩戏,又称鬼戏,是中洲大地上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舞蹈。傩戏表演者,按角色戴彩绘面具,俗称“脸子”,分列为一未、二净、三生、四旦、五丑、六外、七贴旦、八小生;其表演俗称“跳傩”,场面多伴以锣鼓。
叶倾冉看到那么多各不相同的面具不禁问道:“为什么每一个面具都不一样?有老人有青年,有男人还有女人?”
念来生闻声也看去,他解释道:“傩戏里最著名的就是二十四戏神了。各个傩面具人物形象千姿百态。有的头上长角,口露獠牙,眼球凸出,横眉冷眼,使人一看毛骨悚然,心生憎意;有的则宽眉大眼,鼻直口方,眉弯眼笑,给人以慈祥之感;还有的面具人物则鼻斜口歪,嘴扯眉翘,使人一见就捧腹大笑。”
叶倾冉听了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她惊讶地点点头:“我看了一下,还真的是二十四人。”忽然,她的眉头一皱,说道:“不对,怎么还有小孩子?还有这么多个?”
那边有不少小孩,身体小小的,想来方才是被人群给遮住了。
念来生笑道:“这是上京的驱傩仪式,多在除夕夜举行,驱赶疫鬼,祝福新年。你看见没有,他们在排队了。最前排的是一对男女领头,小孩子也戴上鬼面具,后排跟着敲锣打鼓,边游行边唱驱鬼的念词。对了,这些孩子叫做护僮侲子。”
叶倾冉听完,竟然觉得有趣。她想象了一下,如果换做自己,肯定也会那么兴奋不已。
“小念,你以前看过吗?傩戏。”叶倾冉回头问。
一阵寒风凛冽,叶倾冉的发梢被扬起,她的墨发如绸缎一般光滑顺亮,在烟花的照映下发着光,她的那双眼黑溜溜的,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念来生欲言又止。他动了动唇角,怎么会没有看过呢?每一年的除夕,他都是自己过的。今年,有她陪着。
念来生浓密纤长的睫毛上突然开了一朵雪花。他觉得有些寒冷,伸手抚摸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
“下雪了。”他轻轻道。
叶倾冉抬眼望向天空,黑漆漆的夜色如织,烟花的声音更是为这个黑夜增添了几分寂寥。她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冷不冷?我觉得我有点撑不住了。”她出来时并没有加衣服,好不容易翻墙出来,总不能为了拿衣服再翻回去一趟吧。
念来生这才看出她的唇色苍白,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傻了?既然冷就早点说啊,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叶倾冉摇头,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也可能是她此生唯一一次。明年可能就不在上京了,上京的傩戏她很想看完。
念来生微微皱眉,他说:“不就是一个娱神舞蹈,你若是想看过段时间我找人给你再跳一次。”
叶倾冉轻声咳了一声,她现在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冷意了。白日里这样穿着自然是够暖和,现下已经深夜了,外面的风呼啸而过,冰冷的寒气自四面八方袭来。
念来生一把抓起她的手,险些被冷死。
“你……你的手怎么冰成这样了?都怪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出来。还是回去吧,否则过年期间病了,这一年可就是噩运当头了。”念来生双手握住她的一双玉手。女孩的手冰冷至极,他不由自主地揉搓起来。
叶倾冉扬起眉,心中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我不想回去现在。我一定要看完这个,况且已经和你说过了,我要和你一起过年。这样吧,你的大氅给我套一下,看上去好厚。”
说着叶倾冉指了指念来生的身上的大氅,眨了眨眼,一脸真诚。
念来生点头,正要解开带子,却被叶倾冉抢先一步,她一手拨开了念来生的大氅,然后在念来生不解的眼神中一个侧身,整个身体躲进大氅里。
两人的身体紧紧挨着,叶倾冉两只手抓住了大氅的开口两侧,将自己和念来生包裹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