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大概是明年的事情了。
……
云台殿中正在讨论着军国大事,而太祝丞张鲁此时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成为了计划的一环。
自从去年底他遇刺,到后来跟随鲍信前往汉中平叛,杀掉害死他弟弟张卫的五斗米教元老张修,他自觉也算立了些功劳。
可跟随鲍信归来之后,他仍然还只是一个太祝丞。
原本他心中是有些怨言的,天子要他来雒阳,他来了,天子要他去平叛,他也去了。
他不是没想进步了,他抓住了天子给的机会,但根本没进步啊。
直到他归来后,见到他的母亲卢氏对于张卫的死亡不仅伤心,还有几分愧疚,这时,张鲁才明白,只怕汉中的叛乱有他母亲的手笔。
张鲁没敢多问,因为他不知道他母亲参与其中有没有刘焉的授意,他也不想知道他母亲究竟干了什么。
也因此,他心中的怨言没了,现在的他只求别牵连到自己就好。
如今他每日在家中最爱干的事便是――张鲁看着院中巨大的丹炉,嗅了嗅丹炉中传出的味道,熟悉而美好……只要再烧个两日……
咦,等等,张鲁忽然闻到了一点糊味。
他又凑近闻了闻,味道更重了,张鲁赶紧叫道:“快,快停火,把盖子打开。”
等到丹鼎被仆从打开,张鲁看去,里面只剩药渣了。
又失败了。
张鲁见状叹息一声,呆愣许久之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叫道:“我明白了,下次我一定能炼成!”
没错,张鲁在炼制长生药。
不然他还能干什么呢?
而且,别看今上正值壮年,但万一呢?
历代帝王寻求长生药的可不少。
就在这时,忽有仆人来报,说是荀仆射来拜访了。
张鲁听了,本能的一慌。
当初他遇刺就是荀来探望的他,张鲁很怀疑荀有没有看出他母亲的问题,毕竟他前往汉中平叛之后没有得到赏赐这一点其实是有些不合理的。
而假如有高官知道此事,又顾及他系师的身份,来个功过相抵,这就合理了。
慌归慌,荀来了,他不能不见。
想了想,张鲁干脆拿出布来,抹了抹丹炉底下的灰,趁着热度还在,在脸上身上都抹了一些,然后才匆匆去见荀。
“让仆射见笑了……仆射来此,本不该以此面目迎接,实在是不愿因清洗怠慢仆射,还望仆射见谅。”
荀见状轻笑道:“无妨,我今日来,是有一桩好事要告知于君,君且先去清理一下吧!”
张鲁这才告了个罪,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复又回来了,继续告罪道:“下官近来时常按着古书所言炼制丹药,但却屡屡失败,然后便成了现在这样了……让公见笑了。”
荀听了,好奇地问道:“原来君还有此好?君以前也时常炼丹吗?”
“略知一二,只近来重新拾起了。”
“那便好……实不相瞒,我此次来,乃是有一项重任要交给君!届时君大概就没有时间炼丹了。”
张鲁听了,猛地抬头,他很明白自己在雒阳最大的作用便是让五斗米教的信众能够在汉中继续安稳下去。
难道天子连这种现状都不想维持了?
荀将张鲁的变化看在眼中,安抚道:“君莫急,我说了,是好事。”
张鲁这才松了一口气:“敢问公,究竟是何事?”
荀问道:“君可想换一个地方传教?”
啊?张鲁愣住了,他甚至想到过荀来让他指正诬陷刘焉,却绝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但他随即意识到,这换个地方,未必是好地方啊:“敢问是何处?”
“并州,匈奴。”
随着这两个词从神情温和的荀口中说出,张鲁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冰冷。
这种穷山恶水之地,他是真的不想去啊,去那里传教,还不如留在雒阳炼丹了。
而且万一炼成了,他还能白日飞升呢!
张鲁想着,坊间一贯传言,荀是仁人君子,或许他可以求个情:“仆射不知,我这自从上次遇刺之后,患了心悸之症,遇到突然之事恐会惊厥……如今炼丹,也是为了治病……”
“原是如此。”荀从善如流,继而说道:“我记得上次来君宅中,还遇到了令慈,听闻令慈通鬼神之术,也不能治好君之疾吗?”
张鲁听到此话,心中一凛――果然,荀看出来了。不然荀不会这么快提到他的母亲。
他确实没得选。
“经我母亲出手,是有所缓解……只是不知前往匈奴处传教,是否皇命?若是,我身为臣子,自然万死不辞!”
荀笑道:“何须万死?教化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