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束闷声不语,也不问。
其实刘景浊挺喜欢这种问答,他问我答,是为人解惑,也是扪心自问。
眼瞅着已经下元,赶在小年前,一定要回去的。
结果竺束忽然来了句:“之前捉过一个过路书生,我听他说‘楚虽大,非我族也,其肯字我乎?’,妖族与人族,区别还是很大的吧?”
我自己当然是不想的,但师傅发话了,我有什么办法?
刘景浊一笑,“没事,不逼你。你十六岁前,要是想去栖客山,就搭乘咱们自家渡船去,可以带上竺束。要是不愿意去,那我可以把竺束送去金陵书院。”
走到竺束家乡小镇,结果竺束愣是找不到自己家在哪里了。他明明记得从前就在一条河边,可如今河边都是商铺,哪儿还有住的地方?
这次白小豆是听着那人心中言语的,人家没说谎。
…………
小道士点点头,忽然问道:“刘景浊是丙寅年生人对吗??你是庚午年生人?”
如今的平妖道,怕是三族都找不全,别说六族了。
龙丘棠溪点点头,轻声道:“对,他大我五岁。”
陈文佳还以为山主夫人喊着她们要揍南宫妙妙呢。
青椋山上,今日来了三位客人,其中有一位稀客,是个少年道士。同行的有离洲南宫妙妙,以及南宫妙妙的徒弟,甘吉。
还是白小豆走去一间卖葡萄干的铺子里打听了一番,结果是,去年蚕丰郡有个叫做明教的妖教传道,但朝廷早就发了布告,入此教者诛杀六族。
竺束缓缓起身,轻声道:“那我去青椋山之后,能不能送我去读书?”
之后便去了一趟百节的故乡,原来东四国之一的羁縻国,如今叫做蚕丰郡,也是竺束的故乡。
竺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对于那些牧民来说,哈拉大王不是个好东西。对于我们妖鬼大道的生灵来说,人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但刘景浊却轻声问道:“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不太公平?有点虚伪?或是两面三刀的?”
当年在鸿胪寺外,刘景浊确实没有帮忙,但景炀王朝出兵帮忙平叛,租借平妖道给高车国,虽说是因为高车国可以作为日后攻打浮屠洲的一个要塞,可多多少少也还是看了刘景浊的面子的。
他走来走去找了好几圈,一个熟人都没有。
刘景浊点点头,“当然会,而且不光这样,一地主官都要被连累,丢官都是小事,丢命都有可能。”
还是一样,即便站在当年坑杀妖族大军的翁城上方,刘景浊依旧没有半点儿愧疚,甚至觉得异常的平静,即便把如今心性放在从前,落剑之时也决计不会手软。
姜柚摇了摇头,“放心,你是决计不会的,你胆子这么小,瞧见布告上说要诛六族,你肯定被吓个半死。”
这话有些重,白小豆赶忙摇了摇头。可瞧见师傅笑盈盈的眼睛,她还是点了点头。
竺束苦笑一声,“那还多亏了哈拉大王带我走,若不然我又怎么能保证,我就不会去信那明教?”
张五味也不晓得哪儿来了这么个小道士,跟南宫妙妙一起来的,难不成也是离洲来的道士??
竺束也不晓得怎么忽然这么硬气了,他又问道:“既然如此,青椋山的修士能做到看待人族妖族一视同仁吗?”
此时龙丘棠溪与顾衣珏,陈文佳,先后落地。
结果,龙丘棠溪看都没看南宫妙妙,迈步走到木屋前,抱拳道:“大真人神游归来了?他去了北边,估计要腊月才回来。”
刘景浊笑而不语。
既然说到这里了,刘景浊便扭头看向白小豆,轻声道:“我要是让你去斗寒洲栖客山书院,你会去吗?”
姜柚不解道:“在广化书院不好吗?”
白小豆头一次想反驳,她转过头,纠结了好久,最终没能说出心里话。
龙丘棠溪疑惑道:“找我?”
可此地妖民也不晓得为什么,就是偷偷去信奉那明教。
大真人点了点头,看向龙丘棠溪,以心声说道:“那天门开时,刘景浊应该是五十七岁了。”
刘景浊眉头紧紧皱着,传音问道:“远没有一甲子光阴?只堪堪剩余二十几年?”
大真人点了点头,示意龙丘棠溪带他登山。
岁在甲子,自然是甲子年天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