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不开口,在等姜柚开口。
少女后知后觉才发现白小喵蹲在亭子口看雪,她起身迈步走过去,抱起白小喵,问道:“怎么啦?”
刘景浊笑问道:“有没有给我搜罗好酒?”
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取出一壶酒,轻声道:“归墟带来的酒水,改名字了,叫不相逢。”
刘景浊一愣,随后拿起酒壶抿了一口。
青年人忽的一笑,轻声道:“要是大家都愿意多问一句怎么啦,世上要少去好多揪心事的。”
姜柚抱起白小喵,笑道:“师傅师娘,我吃饱了,今晚上白小喵睡我屋。”
说完便抱着白小喵走了。
刘景浊又传音问了一句怎么啦?
白小喵说,他好像看到了一副画面,是个赤衣男子,肩头还蹲着一只乌鸦。他们站在一处高楼,看着一片云雾缭绕的大湖。
那片大湖,好像是叫云梦泽。
刘景浊只说回去中土以后,你跟姜柚可以去云梦泽逛一逛。
今天晚上注定是不会休息了,龙丘棠溪肚子好似无底洞,吃别的就几口,吃火锅,很多锅。
刘景浊实在是腻得慌,便靠在飞来椅,看着女子时而狂饮一口清水,时而倒吸一口凉气。
刘景浊笑着问:“龙丘洒洒心结有无松了一些?我要是没记错,她也二十了吧?”
龙丘棠溪点点头,“岁数差不多,跟着我逛了一圈儿,心里好很多了。我坐镇龙丘家两年多,把那些个遗老遗少好好整治了一番,现在洒洒看家,问题不大。再说,忙起来了,就想不起来难过了。”
的确,人不能闲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刘景浊传音道:“杨斛明日应该会先去找忘忧,然后再来找我。今天夜里,他多半会斩杀了城隍庙里的日夜游神与文武判官,来时估计还会提着黄簧头颅,一脸诚恳的与我道歉,说是他失察,险些酿成大祸。然后我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陪着他们演戏,直到以后杨念筝重回玉竹洲。”
龙丘棠溪夹起一块儿牛肚,边吃边传音:“那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是你们互相设的局中局,会不会在局外人看来,你们依旧是棋子?”
刘景浊一笑,“想过,想过很多个可能。有可能簪雪城其实就是折柳山下属势力,那位皇后极可能是簪雪城里很重要的人。他们图杨念筝那颗心时,也图我的命。还有可能,这是一场深远布局,是我自以为是了,西王朝与簪雪城也自以为是了,我们都是人家眼中的棋子。或许等到日后,我们双方自以为都快以收网了,结果收起的网却套在了自己身上。”
龙丘棠溪直翻白眼,你就不怕把你自己绕晕啊??
不过她也明白,刘景浊也没办法。要是有个登楼境界,也不会这么憋屈了。
哪个练剑的不想一剑斩出,诸事皆平?
顿了顿,龙丘棠溪问道:“对策有没有?”
刘景浊笑道:“对策就是耗着,给我争取时间,我只要三十年内可以登楼,那就都不是事了。”
龙丘棠溪笑而不语,只是吃菜。
登楼之后,真就不是事儿了。那三百年的前二百年中,他刘景浊的境界,可是实打实自个儿修炼来的,可不是谁的醍醐灌顶。当然可能做不到登楼之后一步开天门,但最起码做得到一步登楼巅峰。
嘿!我等着你登楼之时,哭成泪人儿。
天底下就没有比你刘景浊还爱哭的。
放下筷子,龙丘棠溪忽然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天门开时,我爹,包括人世间所有可以踏入天门境界的炼气士,都要去天幕死战??而且很大可能,都会死?”
刘景浊想说假话的,可是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十二守天门的道士,注定要填进十万大山那处深渊。如若不然,天门开时,人世间破境修士遍地开,那道深渊必然要强大极多。”
龙丘棠溪抬起头,一双恍若蕴含星河的眸子直视刘景浊。
“那你呢?还不能说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舍得斩断那根红绳。”
无非是不想因为某些事请牵连自己而已。
刘景浊苦笑一声,沉声道:“到时候了什么都会告诉你的。不是我不说,是我真不知道结局究竟如何。”
女子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吧。对了,去年八月,有人以鱼雁楼传信,给了带来了一枚玉简,里边有一幅画面,其中一人是个女道姑,还有一个人是你,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
刘景浊头皮发麻,赶忙灌口酒压压惊。
“那,玉简呢??”
龙丘棠溪冷笑一声,“怎么?没能切身体会,觉得划不来?想看看?”
刘景浊目瞪口呆,却见龙丘棠溪已经站起来了。
某人欲哭无泪,只好哭丧着脸,轻声道:“下手轻点儿,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