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乐满脸不乐意的进了承天殿。
先给李景轩见了礼,然后就本能的站到了安阳靖曦身边。
安阳靖曦恶狠狠的瞪着他,压着嗓门小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裴乐的声音比他还小,而且显得有些委屈:“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阿紫天亮后来传的话。”
怪不得没看见阿紫跟陛下一起上殿。
安阳靖曦恍然大悟,然后就听见李景轩问了一句:“裴爱卿来得正是时候,朕正在甄选内阁理事郎,不知裴爱卿有没有什么看法?”
裴乐心头便是一声长叹。
又幽幽的看了李景轩一眼,然后才踏出一步:“臣以为内阁理事郎一职事关陛下之宏图大业,宁国之兴衰荣辱,故而唯德才兼备者方能居之。”
李景轩抚掌而笑:“爱卿说得不错,但不知这德才兼备者却在何处?”
裴乐立刻抬臂指向众臣:“诸位大人都是有才之人。”
不等众臣高兴,话锋突然又是一转:“但谁有德,谁无德,却是要看看才能知道。”
李景轩看着殿中那些被裴乐弄得满头雾水的大臣们,又笑眯眯的问了一句:“这有德无德,却要如何来看?”
反正黑锅是背定了,裴乐也不装了:“为官者,当把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看得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敢问诸位同僚,我说得对不对?”
这话谁敢说不对?
至少面子功夫得做得足足的不是?
所以即便不知这位从天而降的内阁理事郎是个什么来历,群臣也都是纷纷开口附和。
大话而已,又不要钱。
等他们大话都说得差不多了,裴乐
又继续问道:“而且我还认为怎么说不重要,关键要怎么做,诸位大人同意否?”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谁不知道这个道理?
于是大殿之上便又响起了一片附和赞同之声。
然后裴乐就笑了。
那笑容……
猥琐倒也罢了,关键是还很阴险,陛下到底上哪儿找了这么个看着就不像是好东西的人来?
便在一众朝臣的腹诽之中,裴乐突然退后两步,以一个非常夸张的姿势朝着李景轩跪拜了下去:“陛下,臣自认颇有德行,故而愿向陛下证明!”
群臣便是一愣。
李景轩笑眯眯的问道:“裴爱卿打算如何向朕证明啊?”
“启禀陛下,在臣的心里,陛下、社稷和黎民百姓都比臣的身家性命重要得多。”
“臣也知道漂亮话人人都会说,所以光在嘴上说说没有任何意义,故而臣决定不光要说,而且要做。”
“但陛下还要用臣干些鞍前马后的小事,所以臣的性命暂时得留着。”
顿得一顿,裴乐突然高高昂起头颅:“故而为表臣不是那种光说不做的无德小人,臣决定将臣的全部家产捐与国库,充作军资!”
便如一声惊雷,炸得整殿朝臣脑子嗡嗡直响。
下一刻,无数道比利刃更加锋锐的恶毒眼光便齐刷刷射到了裴乐身上。
这狗东西是要拉着大家一起破财啊!
感受到他们仿佛看杀父仇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儿,裴乐心里也是已经骂上了祖宗。
骂的当然是李景轩的祖宗。
但他脸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嘴里更是说着慷慨激昂的话语:
“漠北蛮人欺我宁国一时之困,裴某生为宁人,焉能坐视不理?”
然后便是一声长叹,接着就抹起了眼泪:“只可恨我的全部家当也不过区区三百余万两,也不晓得能不能助陛下击退蛮人。”
“宁国若亡,漠北蛮族势必将我宁人当做猪狗,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看着他眼泪叭叭的往下掉,李景轩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殿上群臣则是已经被彻底惊呆!
三百万两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宁国去年一整年的财税收入也不过两千六百余万贯钱,约合白银两千六百万两。
他一下子就捐了超过宁国财税收入的十分之一还多!
这哪里是拉着大家一起破财?
这是要把人逼死啊!
安阳靖曦也瞪大了双眼又惊又怒的看着裴乐。
他竟有三百万两银子!
他有三百万两银子,居然还在将军府蹭吃蹭喝了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