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声音刺透她的耳膜,不断叫嚣着,眼睁睁看着那男人跟江邵年寒暄、握手,接着入座。
就坐在她身边。
可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的裴止,身上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凭味道判断,他应该是刚下解剖台没多久,没散尽味道就赶过来了。
平日里上床,他都很注重这方面,很少让她闻到。
但这股味道一席卷过来的时候,姜穗突然有了些真实感,耳鸣声渐渐减弱,她听到了席上的交谈。
江裴两家是世交,跟平常酒席不一样,这次偏家宴多些,连江邵年说话的语气,都比较随和,两人称得上交谈甚欢。
而从进门到现在,裴止并未看她,连一个余光都没有。
他身姿挺拔,像松柏,腕上的手表依旧醒目,就算坏到无法走针,他还是这样日日夜夜的带着。
连做-爱都舍不得解开。
姜穗猜测过,或许是那个盲人按摩师的,毕竟款式这么老土,总不会是年轻姑娘送的。
想到这儿,她移开目光,闷头喝了口水。
而一旁的经理却朝她挤眉弄眼了好一阵,意思是让她主动点,别傻眼坐着,该倒酒倒酒,该眨眼眨眼。
就算是家宴,也不过是个谈合作的切入口而已。这回,江氏势必要从裴止这儿签走一份合同。
果不其然,寒暄到了一半,江邵年切入了正题,姜穗顺势倒了杯酒,递给裴止的时候,不巧碰到了他尾指。
简单的一秒摩擦,却让她有些口干舌燥。
她无神去听两位在聊什么,目光直勾勾的停在了他捏着酒杯的手指上,裴止只不过是无意的用指腹反复摩擦杯沿而已,却让她莫名心跟着一悸。
他每抚摸一次,姜穗就立马能隔空感受得到‘触觉’。
说难听点,他俩苟且太久了,很多细节,甚至都不用回忆,只需要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就能感受得到。
没人比他们对彼此更熟悉。
姜穗收回目光,不敢再看,耳边却传来的裴止清晰又淡然的声音,他在打太极,似乎并不乐意签。
或许是对合同条款不满,又或许是单纯不想行这个方便。
经理也听出了这层意味,连忙用手肘抵了一下姜穗,然后站起来,说道:“说这么久了,还没介绍小姜呢,她可是咱公司的活招牌,还是华大毕业的,跟裴先生还算半个师生关系,是不是?”
半个师生关系。
裴止在华大授课过,也开过几次公开讲座,而姜穗呢,倒是拿华大这个冒牌的幌子骗了不少人。
想蹭关系,正好蹭在了死路上。
姜穗那几斤几两,没人比裴止更了解,他端起酒杯,侧过身子,头一回打量了她一秒,然后举杯,“姜小姐哪个专业的?叫什么?说不定,我还有些印象。”
姜穗手腕发僵,勉强碰了下杯:“金融的,姜穗,穗是这个穗。”
她伸出一只手,像当初第一次上床那样,在他西裤上一笔一划写着‘穗’字,头微微垂着,神色极为认真。
跟当初一个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