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师道觉得自己也是被扫盲的对象,之前口嗨冒充举人老爷,虽然当时骗过了王老狗,但却早已经被识破。老狗知道自己是响马,只是没拆穿罢了,解释权在他那里哟。
“生命不息,学习不止!”李师道鼓起勇气,向田判官他们表达了要学习的想法。不料同事们却爆发出一阵哄笑,韩判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总兵可知,劉字怎么写?”
李师道当场无语,还真不知道,这个刘行不行?
崇祯二年八月十四一大早,甘肃巡抚梅之焕召诸将议事。
各军文武陆续赶来,巡抚的标营士卒在牙前守着,来者都被引到一边等候,有资格入帐议事的文官武将,在交出器械接受检查后,方才被允许入内,一路都有标兵站岗。
梅抚台的将军士兵们都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大都看了一眼李师道,似乎对这个突然晋升来路不明的新任凉州总兵很好奇,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显露出明显的好恶,唯有兰州参将朱公雅有所不同,冷哼了一声,李师道不晓得哪里得罪了他,难道他是凉州总兵候选人?
时间一过,牙门关闭,参赞机务官开始升堂点将。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崖山以后,鞑子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
“太祖扫荡天下,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雪中国之耻辱。然则成化以来,鞑元余孽苟且莽荒,暗藏南下复燃之意。至嘉靖,北虏入套,边患始自大病。”
“其势虽盛,其志已丧,建奴鹰犬耳。此番入寇,必是黄台吉妖魔作怪,早得邸报,黄台吉屯兵察哈尔,建奴云集,可东可西,所以料此乃黄台吉驱狼吞虎之计,长城或有战事。”
李师道进来得晚了,没听到梅之焕前面说了什么,这会儿听他引经据典天上地下的,大概是在发表个人战略判断,表示他早已看穿了黄台吉、林丹汗、虎墩兔等人的阴谋?
“陕西草贼,建州奴才,河套北虏,此三贼乱国已久。催课甚急,盘剥很重,更有焚城毁乡,杀戮士民之举,诸将敢不击之?此番兔贼入寇,本官将要亲自领兵防秋,邀战贺兰山下,教它五万虏骑有来无回。”梅之焕坐于上首,十数大将分立左右,看似议事,其实就他一个人在说,其他人根本不吭声,不参与。李师道站在靠门口的地方,也低着头不说话。
“抚台,北虏骁锐,我军新征陕西归来,粮饷匮乏,师老兵疲,此时应当老法防秋,徐徐再图之。”沉默了很久,见没人回答也不是个事,兰州守备朱公雅出列道:“兔贼数次入寇,我军坚壁清野,皆将其击退。抚台的意思,是主动邀击野战?此事险,当从长计议。”
李师道瞄了一眼朱公雅,看他脸色恼火,心中也有些同情。这大明武夫真不像话,自己的地盘被鞑子占着,还经常让人南下打秋风,粮食牲口女人一扫光,心里就没点触动?
判你们一句畏敌如虎都是轻的了,男人真是白让你们当了,他莫名地想到了晚唐卢龙节度使刘仁恭绑票契丹太子发财的事情。
啧啧啧,有点儿意思。
“休提从长计议!兔贼号称五万铁骑,就把你们吓死了?河东、甘肃、宁夏、延绥四镇边师,有十万之众,竟然不敢北上杀敌,安做守护之犬,是何道理?什么狗屁铁骑!”梅焕之重重拍了一下案几,双眼扫视全场武夫,提高声音道:“某奉圣命巡抚河西军务,可不是来看戏的。今日尔等且回营整备兵马粮草器械,明日一早,三军启程。某自领前军,杀他个骑骆驼跑路!”
哟,意有所指啊。
当年耶律德光十数万契丹步骑入中远,实力比之建奴如何?结果怎样,入了关却当不了皇帝,被各路藩镇打得骑骆驼跑路。
这么一看,咱这位梅抚台还是相当有理想的嘛!
“谨遵机务将领。”
眼见梅之焕要发飙,诸将稀稀拉拉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