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昙随秦煜回听风院的路上,脑袋更昏沉得厉害,有时来一阵北风,秋昙只觉那风似要掀了她的头盖骨,冷意直钻进脑髓里去。
她心知坏了,明儿怕是要卧床不起。
秦煜也察觉她脸色浮红,忙就近唤了个小丫鬟,命她去李家巷的萱草堂里请李太医过来看诊,那小丫鬟立即去了。
不多时又有二门处的奴婢来寻,说春晖堂那几个庄头管事等着他说事,他不得不去了,走前叮嘱秋昙记得喝药,还命一看园子的婆子送她回去。
秋昙脚下虚浮,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回的院子,只知自己迷迷糊糊地躺在了床上,翠袖给她送药来,她爬起来喝了,后头便睡得人事不省。
她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见一对孪生姐妹来接她走,问去哪儿也不明说,只道是个好去处,她说“好姐姐,你略等一等,我向二爷辞了别便来,”于是她进了秦煜屋里,却见屋里布置得婚房一样,满目的红绸,喜字,而新娘子就坐在八仙桌前吃果子,盖头也没盖,秋昙便走近了,向她屈身一福,恭敬地问:“太太,二爷哪儿去了?”新娘子应声抬头,好家伙,竟长得跟现代的她一模一样。
秋昙惊醒了。
“姐姐,姐姐,你可算醒了!”
秋昙迷迷糊糊睁开眼,见翠袖一脸急色,便道:“怎么了?”声音气若游丝。
翠袖急得要哭出来,她托着秋昙的背,轻轻将她扶起,道:“姐姐睡了两个时辰了,午饭也没用,方才你娘来寻你,我才进来喊你起来,谁知推了几下您都不醒,脸又烙铁一样烫,可把我吓死了。”
秋昙半坐起,背靠着枕头,强扯出一抹笑道:“没事儿,你去喊她过来吧,我今儿实在不想起身了。”
翠袖吸了吸鼻子,这便小跑着出去了。
不多时,翠袖便领着徐妈妈进了门。
恰好扇儿从水房出来,见着这一幕,心里便泛起酸来,她回头对正舀水的屛儿小声抱怨,“姐姐你瞧瞧,那徐妈妈又来了,原先有话还知道在院外的竹林里说,这回直进了屋子了,真把这儿当成他们家呢,想来就来,哼,咱们院里的规矩,都让秋昙败坏了!”
屛儿拿眼瞪她,“你再这样多话,当心二爷真把你打了笊篱赶出去。”
扇儿冷哼了声,头一甩看向外头的徐妈妈,三个小辫子扬起来。
忽的,她留心到徐妈妈背上背着个藏青色的小包袱,这包袱便又勾起一段回忆,当初秋昙因涨了月钱去向夫人面谢,回来后便背着个包袱,说是些杂物,那时她便趁机摸了摸,觉着不像杂物,难道这回……
正忖着,便见守诚推着秦煜从院门口进来,口里说着什么“那丫鬟真该打,请个大夫请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想是没把二爷您的话当一回事,自去玩儿了。”
扇儿立即想起前儿秦煜责罚自己的事,心里不自在,赶忙闪进茶水间去了。
接着,她便在里头看炉子……
人是在炉子前坐着,眼睛却跑到秋昙屋前去了,如此看了好一会儿,见徐妈妈还没出来,她再也忍不住,蒲扇一丢便回了自己屋里,将前些日子外头的几位妈妈请她送给秋昙的礼翻找出来,拎着往秋昙屋门前去了,脚下每一步都踩得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