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顾时回了&nj;家, 找上了&nj;正对着&nj;镜子拆头冠的顾修明。
顾时被唬了&nj;一跳,好&nj;奇:“咱们家今天来客人了&nj;?”
顾修明手里拿着&nj;头冠,扭头看着&nj;对自&nj;己的所&nj;作所&nj;为一无所&nj;知的顾时, 皮笑肉不笑:“来了&nj;只鸽子。”
“?”顾时笑了&nj;, 幸灾乐祸,“哦哟,被放鸽子了&nj;啊?”
顾修明看着&nj;顾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他今天穿得正式没地方藏东西, 这会&nj;儿戒尺早已经舞上了&nj;。
他小心的把玉冠放进&nj;了&nj;柜子抽屉里, 然后&nj;一拍桌子, 粗声道:“你同学呢?”
“他们要倒时差啊,谢九思做主让他们留三界院里休息了&nj;。”顾时说着&nj;, 给自&nj;己倒了&nj;杯水。
“你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咱们家又不缺那几个客房。”顾修明说,“都收拾好&nj;了&nj;。”
顾时听&nj;他这么说,喝着&nj;水差点没呛到。
“您说笑呢?咱们家凭什么跟人高端疗养会&nj;所&nj;比?”顾时放下杯子, “行行好&nj;吧, 人家担惊受怕了&nj;一个多月了&nj;,还&nj;带着&nj;小孩儿,再不好&nj;好&nj;休息要猝死&nj;了&nj;。”
顾修明想反驳, 但想想现在这天气和自&nj;家的条件,又默默闭上了&nj;嘴。
苍梧观落成&nj;极早,自&nj;然不可能考虑到埋水电的问题,于是苍梧观的连电线和自&nj;来水都是顾时到了&nj;学前班年龄的时候才接进&nj;来。
本身条件就不怎么样, 都不用说什么空调暖气了&nj;,师徒两个到了&nj;冬季基本都用吼御寒靠抖发热, 最多最多烧盆碳放房间里,凑活凑活也能熬。
一直以来习惯了&nj;,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如果&nj;以此为标准招待客人的话,对于现代人而言,问题就很大了&nj;。
“行吧。”顾修明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他跟顾时现在的生活出自&nj;于他们自&nj;己的选择,这没什么好&nj;说的。
“不过他们还&nj;是准备来参观一下的。”
顾修明两眼&nj;一亮。
“另外。”顾时说道,“你也得暂时搬进&nj;三界院里去&nj;了&nj;,我听&nj;他们说,他们在调查的这事儿跟盘古神有关系,咱们再继续算下去&nj;,山门大阵肯定&nj;拦不住,何况您这一脉可能早就已经在盘古神那边挂上号了&nj;。”
顾修明对这件事并不意外,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点头:“我搬走了&nj;,你一个人打理得过来吗?”
“当然打理不过来。”顾时承认得飞快。
“?”顾修明哽住,飞快道,“那我去&nj;不得。”
顾时翻白眼&nj;:“我话还&nj;没说完,你急什么?”
顾修明一屁股坐床上:“你说。”
“我托余靓她嫂子帮了&nj;忙,可以尽快找文物局的人来。”
顾时不觉得靠人脉走后&nj;门有什么离谱的,毕竟按照正常流程,各种手续程序谈判之类的事情,拖个一两年都有可能。
而且他们还&nj;可能吃大亏。
毕竟老头子一直把苍梧一脉视作他的责任,要求肯定&nj;龟毛又苛刻,不找点门路的话,谈崩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nj;。
顾时深知顾修明固执起来有多难搞。
他叹气,扶了&nj;扶自&nj;己的帽子:“所&nj;以这几天,咱们先把不方便摆出来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nj;把修缮事宜搞个粗略的章程出来,然后&nj;你就专心去&nj;三界院里接受保护,我负责跟进&nj;后&nj;续事宜。”
顾时把自&nj;己的想法――比如将苍梧观修缮、改成&nj;半公开&nj;的博物馆形式对外开&nj;放之类的构想跟顾修明提了&nj;一嘴。
顾修明沉默地听&nj;着&nj;。
顾时考虑了&nj;很多。
顾修明知道顾时这小鬼平时不爱动脑子,但动起脑子来效率也非常的高,再加上他向来运气好&nj;,几乎就没有他下定&nj;决心办不成&nj;的事情。
这臭小子总是能够在最恰当的时间遇到最恰当的人,然后&nj;恰巧能够处理掉他想要达成&nj;的事。
邪门,但是是好&nj;事。
顾修明心中想着&nj;。
顾时等着&nj;顾修明想明白,自&nj;己拉了&nj;条凳子,打开&nj;了&nj;外窗。
他们住的院子在第三大殿旁边,算是很高的位置了&nj;。从&nj;老头子的房间往外看,顺着&nj;山势的坡道,能将大半个苍梧观纳入眼&nj;中。
他看着&nj;窗外绵延的群山,看到几个院子的屋顶瓦缝间生出了&nj;杂草,在寒风里纤弱的颤动着&nj;。
等开&nj;春,又该翻一翻瓦片了&nj;。
顾时想着&nj;,听&nj;到旁边顾修明打了&nj;个喷嚏。
顾修明骂他:“你要死&nj;啊?大冬天的开&nj;窗户!”
“反正我又不冷。”顾时无所&nj;谓道。
顾修明从&nj;柜子里翻出一件军大衣,套上:“愣着&nj;干嘛?收拾东西去&nj;啊!”
顾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应了&nj;两声,站起身跟着&nj;顾修明去&nj;了&nj;仓库。
顾时很少来仓库。
收拾仓库是个力气活,在以往,顾修明都嫌弃他笨手笨脚,说是怕他弄坏了&nj;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总是把他赶出去&nj;。
以前顾时好&nj;奇得不行,总是想要偷偷跑进&nj;仓库里来探险,然后&nj;每次都在半道上被顾修明逮住,逮住了&nj;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时间久了&nj;,顾时也就慢慢的失去&nj;了&nj;对仓库的好&nj;奇,渐渐变得无所&nj;谓了&nj;。
顾修明将仓库打理得很好&nj;。
刚走进&nj;仓库的时候,顾时完全没法把眼&nj;前的宽敞地窖跟“仓库”这两个字划等号。
仓库,在顾时的概念里大致应当是一个密布着&nj;尘土和霉菌的气味、昏暗潮湿、还&nj;结着&nj;许多被灰尘覆盖的蛛网的地方。
这是任何类型的仓库都难以避免的状况。
但顾修明打理之下的仓库却并非如此。
它干燥、整洁,杂物的摆放分门别类,十分规整。比起仓库,它更像是一个陈列室。
顾时站在门口,看着&nj;顾修明开&nj;始挑挑拣拣,转头四处看看,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nj;唯一一个跟“仓库”两个字扯得上关系的东西。
小角落里堆积着&nj;大大小小的纸箱。
顾时凑过去&nj;看了&nj;看,发现是他们师徒两个这些年网购的副产品。
甚至连那些防震用的泡沫纸都没有扔掉。
顾时取了&nj;个箱子和一些泡沫纸,抱着&nj;箱子走到了&nj;顾修明旁边。
顾修明瞥了&nj;一眼&nj;,拿过泡沫纸,小心的将手里的东西包起来,放进&nj;了&nj;纸箱里。
顾时嘀咕:“老头儿,你留着&nj;这些做什么?”
“这些都是私人的遗物。”顾修明语气平淡,这时候他就格外的像一个八十多的普通老人,“没有家人的、找不到家人的逝者的遗物,都放在这里。”
“……你干什么提起这么沉重的话题。”顾时小小声道,“我说的是箱子。”
顾修明脸皮抽动了&nj;几下:“就是觉得会&nj;用到,所&nj;以留下来了&n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