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钰和宛霓都是在外奔波惯了的,说走就走,也不用作何准备。天色未亮,两人来到临安城南门外,隐蔽在大道旁的一座高岗上静静等候。这里是前往海南的必经之路,来往行人都在他们监视之下。
天刚放亮,城门开处便即涌出一群人来,走在前面的正是胡铨。时值盛暑,想来他起早赶路,是为贪些凉爽。
佟钰远远望去,就见胡铨等人出了城门,在道旁略作停留,与送行的人拱手告别。寒暄一阵,胡铨等转身上路。
胡铨一行三人,除了他自己,还有两名押送的解差。佟钰目送他们从眼前走过,但他和宛霓并不从隐蔽处出来跟随,仍旧两眼紧盯着从城门口出来的行人。
一直等到将近午时,佟钰道:“差不多了吧,从形迹上看,大约就这十几拨人。”
宛霓道:“再等等,胡大人只是步行。”
佟钰心想也对,按胡铨脚程,步行一天顶多走四五十里,骑马半天就赶上了。便耐下性子继续观察。果然,午时刚过,三匹快马从城门里奔了出来,一路向南去了。马上骑者身形矫健,显是练家子。
佟钰低声喝道:“哟喂,原来大头在后边呢,这几人可比前面那十几拨武功高多了。过城门马都不下,好大的势派!”
又等了些时刻,不见再有人出城,佟钰、宛霓两人从隐蔽处出来,沿着大道望南进发。江南多雨,行不多远忽然天降大雨。两人没有带雨具,暴雨骤至,慌急中略显狼狈。见路边有一小店,赶忙奔了过去,想要买把雨伞遮雨。刚至店门前,猛然一人从门里蹿出,与着急进门的佟钰走了个头碰头。由于猝然相逢,事先没有防备,几乎就要撞在一起。急切中,两人都使出绝顶武功,在间不容发之际,旋身纵了开去。
佟钰脚一落地,立时返身观瞧。正巧那人也回过头来,眼光乍一相遇,那人如惊鸿一瞥般地急忙又将头掉开,但对宛霓却上下打量了好几眼。随即撑起一把伞,快步离去,身形晃了几晃,隐没在白茫茫的雨幕里。
这人好快身手!佟钰有些惊魂未定。晃眼间,只看清对方是个少年,年龄还没有自己大。
宛霓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不无担心道:“这人也往南去了。”
佟钰回过神来,道:“是啊,这下有麻烦了。”
两人买了伞,匆忙赶了上去,却已不见了那人踪影。等雨住了,又在地上查找。然而大雨过后,地面上早已被冲刷得一丝痕迹也寻不到。
天擦黑时,两人追上了胡铨一行,遥遥望见他们进了一处村镇,知道是去投店,便在村镇外寻到一座破庙,暂且栖身。待至半夜,两人换上夜行衣靠,悄悄向村镇里摸去。
村镇不大,只一处客栈,大门上悬挂着一盏白纸灯笼。佟钰两人伏在暗处观察客栈周遭动静,不禁先自吃了一惊!就见客栈屋脊上不时有人影窜起,院落黑暗处也有人影在晃动。
佟钰暗忖:这情形可有点不大妙,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要对胡大人不利,比自己监视跟随胡大人出城的人数多了两三倍。如此多人若一齐动手,还真难以照应周全。想着,正要起身靠近客栈瞧个仔细,却被宛霓一把拉住。
宛霓摸起一粒石子曲指弹出,随着石子落地发出一声微响,立时从四周跳起五六条身影,向声响处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