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了报仇的最好时机,漆昙也庆幸自己还未来得及出手,白之宜就被夜月救走。
随着双方的撤退,漆昙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曾经她把希望都寄托在紫魄身上,可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这一战紫魄会死,
还是自己的儿子杀死了他,而自己寄托希望的那个人,也同样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老天可真是爱作弄人!
如今,回归到本来该属于自己的家庭的那份期待早已被冰冷的雨水熄灭,剩下的只有绝望。
漆昙进入密室,这里该是每一个医者梦寐以求的研究密室,并排的数十个木架子上,都摆放着各种珍贵的毒药,密密麻麻的,令人眼花缭乱。
她的手指划过那些瓶瓶罐罐。
圣荨香在瓶子里摇摇曳曳,并蒂的粉末就像堆积的雪花,无色的骨煞,珍珠一般的啼丸,绯红撩人的凤尾,这江湖人人惧怕的五大毒,就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药架子上。各种各样的毒药,各种各样的解药,研制成功的,半成品的,都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还有那一罐又一罐的骨粉,漆昙甚至听得到那粉末里的亡魂正在
哀嚎和哭诉。
漆昙以巾蒙面,将五大毒和所有的毒药解药都倒进一个水晶罐中,粉末填充着液体,液体淹没着药丸,看起来就像弱肉强食的江湖。
倒进一瓶液体后,这些无论是固体还是液体的药全部融为一体,无论是有颜色的还是没有颜色的最后统统变为透明。
再一次,漆昙再一次毫不犹豫的销毁了自己辛辛苦苦研制成功的五大毒。
一个医者本来销毁自己研制的药是一件很痛苦可惜的事,可漆昙此刻却没有任何感觉。
星沫苍月的死,已经令她痛到麻木了。
忽然之间,她终于明白,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算曾经很恐惧的都可以直面而对了。
漆昙捧起水晶罐,牵扯到胸口的伤口,她也没有丝毫感知。将之缓缓倒在地上,清澈的就如同顺着山间流淌而下的泉水,曾经的毒药已经跟清水没有分别了,是不是就像,被曼陀罗染指的白色莲花,经过洗礼,还是变回了本质的
内在。
那么这世上,是不是没有永远的好人,也没有永远的坏人呢!
我们都没有看透,难怪沙流幻要做逍遥人,不问世间事,善善恶恶,早就没有了界限。
漆昙将仅留下的一瓶骨粉拿在手里,若有所思。
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放手一搏了。
水涟漪进来的时候,七小蛮正在为白之宜披上斗篷,但也就在一瞬间,她看到了白之宜左臂缠绕的白色药布。
除了医疯,没人能做到接骨,哪怕就是医圣星天战都做不到,而且宫主已经拒绝了漆昙的医治。难不成,还是七小蛮懂得医术不成?
“婠婠呢?”
“小宫主说她要去一个地方,很快就会回来!”
白之宜面色一变:“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
“宫主恕罪,小宫主执意要去,还不让属下陪同,不过她说那个地方很安全,叫宫主不必担心!”
知道白婠婠的脾气,白之宜便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和责怪水涟漪:“婠婠可是杀了未倾隐?”
水涟漪便将未倾隐殉情、碰到皇甫云和武义德、最后又被常欢和凤绫罗救下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白之宜。
“以为她是第一次杀人,心有余悸!原来,是被皇甫云和凤绫罗刺激到了。”白之宜既无奈又宠溺的轻声笑道,“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就是白白浪费了她那张脸,早知道未倾隐会自杀,还不如抓来献给宫主!”水涟漪有些懊恼的说道。
白之宜冷哼道:“就这么死了不好吗?这么窝囊的死法,也配得上一个养小倌的贱货。”
“宫主说的是。”水涟漪急忙应和道。
林间萧瑟,恍然若梦,般若流年,一瞥惊鸿。
风雪天,烟花雨,一曲又一曲。恋酒香,道寻常,少年浅笑花黄。
幻影笛在他唇间悠扬,可惜编织出来的美好幻境却已无人欣赏,沙流幻坐在树上,依靠在结实的枝干前,百无聊赖,笛声一曲又一曲,变换着曲调。
可惜萧条的树枝遮挡不住他分毫,曾经喜爱的曲调也忽然间变得乏善可陈。
树下一坛酒,隔着塞子也能嗅到酒香,这是沙流幻特意准备的,世间第一好酒,等待着那少年凯旋归来,再喝上这真正的拜师酒。
而他,为了那句承诺,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
这江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江湖之内,一种是江湖之外。我向往江湖,你却早已看破江湖,我们终究是两类人。
如果你能证明,我没有看走眼,我也会向你证明,杀流幻可以成为任何一类人!
这一次,你不要跟着我,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会证明,没有比我更适合做你徒弟的人。
回荡在耳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缥缈,越来越虚无,忽然笛声在最急促的音律中戛然而止,他的眼中凝结了一层冰霜,一掌挥向对面,顿时林木接连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曼陀罗宫。
漆昙的到来,令云细细感到很惊讶,毕竟漆昙刚刚丧子,伤势又那么重,就算肆意走动,也不会驾临一个俘虏的住处。
“云谷主,你想离开吗?”没有丝毫铺垫,漆昙开门见山的说道。
云细细先是一愣,随后她苦笑一声:“当然想。”
“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云细细在漆昙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死水,看不到任何欲望,那么这所谓的合作,又会是什么呢?漆昙淡声道:“紫魄已死,再也没有人能牵制住白之宜了。你若继续留下来,一定还会被迫去做更多违背你良心的事,你与我一样,可我已经失去了儿子,你也不想失去你
的女儿吧!”
“可我的女儿,还在白婠婠手里!”“我的儿子苍月因何而死,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也很想杀了她,为我的儿子报仇。我知道我终究难逃一死,但如果我能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们娘俩脱离魔窟,也是功德一件
,即便我死了,我仍有一件值得歌颂的事,会传扬到我的女儿那里,她也许,就会原谅她的母亲。”
云细细十分感动,可她却有些疑虑:“就凭你跟我吗?就能逃离吗?如果我能逃走,你却死在这里,我也会良心不安!”
“趁着她重伤,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罪孽深重,死本来就是一种解脱!”
“那我该做些什么?”云细细知道漆昙决心已定,若有能带着女儿脱离白之宜魔掌的机会,她当然求之不得。
漆昙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云细细,可云细细却有些不解:“你让我用幽魂绕操控白之宜,可赤鸣虫在你手上,你不是更有下手的机会?”
“幻音蛊操控,人会变得麻木生硬,水涟漪和七小蛮等人一定会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