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刘昌郝胡思乱想时,刘二根走进来说:“刘昌郝,你是读圣人书的,讲宽恕之道,替仲高他们说说好话吧。
县里的判决才公布,执行可能要到冬后了。刘昌郝说:“刘二根,刘四根与花谷久合谋用杀人杖杖我后心,若不是陈公与石公幸好赶来,谁替我说好话?”
“杖后心?”
“其与城里花谷久合谋,买通行杖的衙皂,动用了杀人杖,我也不清楚,据城里孔押司说,其杖乃坚木打造,重约十余斤,行刑前还刻决浸过水,故仅十几杖,将我打得两次昏迷,皮开肉绽。”
“然还不是歹毒之处,若不是陈公赶到,两个衙皂便准备杖我后心,为什么放在后面杖,乃是有意造成我重伤而亡,非是杖后心而亡,也幸好,让陈石二公及时赶了过来,否则那天晚上,我必然被杖死。”
“真歹毒。”
开始时刘四根也未必如此歹毒,不过后来连续出了几条人命,全家平安无事,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歹毒。
“刘二根,你说我读圣人之书,讲宽恕之道,那也要看什么人。论语里有句,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夫子说,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刘二根,何以是直?”
“公羊传里也有,公羊曰,九世之仇犹可报乎?子曰,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复仇只要做得对,孔夫子也支持!
不过后面的让刘昌郝屈解了,原是齐襄公前九世伯齐哀公因为纪候进谗言被周天子烹煮了,到了齐襄公这一代将纪国灭掉,也杀了纪候。公羊评价齐襄公,认为是国仇,不但九世可以复仇,百世也可以复仇。但当时的规矩是只能复五世五代人的仇,故又补了一句:家私仇亦可乎曰:不可。国何以可国君一体也。先君之耻,犹今君之耻也。今君之耻,犹先君之耻也。
总之,复仇化只要是合理的,在儒家中是准许的。
“刘二根,我未像曹家那样落井下石,已经违背夫子的教诲,你还想让我替刘四根求情?”
“圣人不是说宽恕?”
“我宽了啊,恕了啊,前年我回来,村里是如何待我的,我现在又如何待村里的?然宽与恕,能用在你四弟一家身上?”
“我朝律法已经够宽仁了,换成其他朝代,你四弟一家一个也逃不掉,连你也进去。”
刘二根只好怏怏回去。
“这个家伙也不是好东西,”刘昌郝看着他的背影说。
“还算是老天有眼,只可惜了你小叔父。”
“勿管他,二舅父,明年必然种棉花。”
“种棉花?”
“越早种越得利。”刘昌郝说,明年普及不过是周边几个村子,余下的,一个是谢庄,一个是黎村,其他地方,刘昌郝是不管的。但不可小视它的价值,因为买了更多的地,意味着以后刘家能提供更多的种子,仅是在这几年间,便可能造就几千户上万户的真正的三等户,即便未来便宜了,从种到各种棉制品,也是一个数千万贯甚至上亿贯的巨型产业。
“我不会种啊。”
“二舅父,我教你。”
“你亲事如何?”二舅关心地问,别看刘昌郝家轰轰烈烈,养了许多客户,然而实际还是很单薄,十七岁,能订亲成亲了。
“二婶在替我找”关键刘昌郝家业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好找,或者能找的人家,已经超出刘昌郝二妈的能力,特别传出连皇上也看中自家侄子的消息后,刘昌郝二妈有些哀声叹气了,得找什么样的人家,才配得上刘昌郝?越难找便越难找。主要刘昌郝不急切,平时不问,不然也好办,你别想着门当户对,只要家人好,对方品性好,相貌不是太差就可以了,这样的人家难找吗?
村里开始议论刘四根一家的判决,有许多人家高兴地想放鞭炮,连带着黑潭村那个小庙香火都好了起来。但刘昌郝琢磨着,即便没有自己来,刘四根几个儿子继续嚣张下去,刘四根也兜不住时,还会出事情。
朱庄三个村子派来好几个劳力,刻意做了四人抬的软塌,将刘昌郝抬了过去,想建山塘啊,刘昌郝派了韦小二过去,然而四个村子仍不大放心。刘昌郝也无奈,只好任由他们抬过去。
自这三个村子往西去,几乎罕有人烟了,也几乎罕有谷洼滩涂地,再往西去则是郑州地界。但因为人烟少,植物茂密,水土还可以,因为这条河水流量比黑水河还要大,缺陷便是地形破碎,多是高低不平的坡地。
“要平整一些地。”刘昌郝说,山塘容易,看土质,漏水也不会严重,蓄水更容易,但不平整,如何建灌溉渠?
“你说如何办吧。”
刘昌郝只好让他们抬,转了两三圈,才提出大概的建议,虎山寨有一个识字的,在边上一一记下来。傍晚,几个壮汉将刘昌郝抬回去,刚到家门口,便看到梁小乙坐在家里喝茶,刘昌郝心里咯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