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昨晚准备的差不多了,卫瑶卿看到那嬷嬷手里抱着的包袱,不由奇道:“母亲,你们不是去怀国公府赴宴么?怎的还带着包袱?”
“这生辰宴设在骊山的知味园,这到知味园都要一天了,在知味园那里住上一晚,明日才是生辰,因路途遥远,明日估摸着还得住上一晚上,后日打早从骊山回来。”
“那不是满打满算要三日的光景?”卫瑶卿奇道,“这生辰宴办的如此大费周章?”
“你这等宴会去的少不知道,”李氏一边检查着有没有遗漏,一边说道,“我跟你婶娘去过几次,发现那些人家里当真讲究的很,这骊山知味园是避暑的好去处,夏天,想提早约都约不到,不少人都去那里办过生辰宴。”
李氏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正要出门叫上卫瑶玉,便听一旁的小女儿道:“原来如此,母亲,我也想去。”
听到这话,李氏愣了一愣,一旁的小女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这副巴巴的样子,看的她心头一软。李氏突然眼眶发热,有些想哭的冲动。
她从来都是个懦弱善良的女人,大本事没有,但害人也不会害人。她读过的书也不多,见识也没多少,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跟街坊领居打打牌九,养着三个脾气迥异,却心存善念的儿女。怎么看都只像长安城里的一个普通妇人。
在事情发生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个女儿,长安城大街小巷里都在说着她女儿的故事,有勇有谋,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已经在阴阳司当上了天师。夫君过去十几年的梦想,她就以一种这样出人意料的方式实现了。作为母亲,她是骄傲的,但是除了骄傲,还有些许不为人知的畏惧。那个在长安城里打马游街,在陛下面前毫不惧怕,在她畏惧的婆婆面前,能让婆婆对她言听计从的女儿,太厉害了!或许懦弱的人,对于那等厉害的人,都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因为畏惧而不敢亲近。
但眼下那个看起来如此厉害的女儿,正巴巴的望着她,眼神里带着哀求,与寻常人家的女儿没什么两样。李氏莫名地心头充斥着一种别样的情绪,那股心底里的畏惧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她不由点了点头,难得的没有跟小周氏商量就咬牙允了:“好。若是若是你婶娘不肯,那娘也不去了。”
当然,这种事情,小周氏怎么会不肯?
这不是第一次了。枣糕穿着裙袍,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小姐的绣桌上放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而小姐手里正拿着口脂在替她涂着。
“好了,你看看。”卫瑶卿把桌上的铜镜,铜镜中映出了一张浓妆之下的丽人脸,妆面有些厚重,但这张脸与卫瑶卿的脸足有八九分相似。
“好像啊!”枣糕抬手想摸一摸脸,却又怕弄坏了妆面,连忙收了手,巴巴的看着卫瑶卿,“小姐,枣糕要做什么?”
曾经,她的脸在小姐的巧手之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依稀与自己还是有两三分相似的。可现在,小姐是将她完全变成了她的脸啊!
虽然不能说十分,但八九分足有了,像极了浓妆之下的小姐。
一枚裹着糖衣的药丸递了过来:“把这个吃下去,三天之内,嗓子会有些哑,你就说昨日雨天出去寻找我爹的时候受了寒。”
枣糕吞下了药丸,叫了一声“小姐”,没了素日里的清脆,果然低哑了不少,听不清本音了。
卫瑶卿拿起桌上的面纱替她带上:“受寒,所以需要带上面纱,如此就更方便了。万一席上有什么突发的事情,你就说身体不舒服,去客房里歇息,没有人会为难你。”
“枣糕,这三天,你代我跟着二姐、母亲她们去骊山知味园。这一次我只是陪客,二姐是定要出现的,所以不能再让二姐易容了,便只有你了。一旦二姐发现了什么,你就直说好了,她自会替你掩护的。若是没有发现,”卫瑶卿的声音轻快了不少,带了几分明显的笑意,“那便说明枣糕越来越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