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出“收容物”这个词之前,叶烁根本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甚至脑海里都没有这个词的概念,只是在说出口后,才突然意识到这个词的意思。
“呵呵,收容物?很有趣的一个名词。”男声的话语里突然有了一丝笑意,仿佛很感兴趣一般道:“我知道这个词,好像是几年前刚刚兴起的一个概念,是一切不合理的,人类所不可理解的事物的统称,对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叶烁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对方看不看得到,“所以,你应该是吧?可以自由的出入梦境,是梦魇之类的东西吗?”
“呃,自由吗……好吧,现在确实是挺自由的,要说我是收容物,也不错。”男声停顿了片刻,才缓缓道,“不过,我其实挺不喜欢被人称为‘东西’的,我其实是个人,起码,在陷入这个状态之前,原本的我,算是个人。”
听得出来,男声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抱歉。”叶烁立刻很诚恳的道了歉,她很明白对方的感受,毕竟她自己其实也很不喜欢被称为收容物,基金会那群家伙,为什么就不能把她当成是一个人呢?
等等,基金会?
在想到基金会的那一刻,叶烁脑海里仿佛有一层薄纱被捅破,原本模糊而朦胧的记忆开始变的清晰,她突然意识到了,现在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闲聊的时候。
她的身体!还有,那个自称为“朔”的人格!
“你刚刚说,我现在是在‘梦中’?”叶烁的话语中带着焦急,但却又有些别扭,仿佛是刻意装出来的一般——事实上,确实如此,她此刻依旧是处于一种没有情绪的状态。
之所以要让自己的话语带上焦急,只是因为,她觉得,此刻的她应该“焦急”,所以才“焦急”,仅此而已。
“是的,你是在‘梦中’,比一般的梦境更为深沉的梦境。”男声比起开始似乎更加缥缈的了些,即便是叶烁也需要很仔细的去听才能确保自己听清对方的每一个字。
这是一种很吃力的感觉,所以,叶烁很直接的说道:“说起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这么装神弄鬼?这样,很别扭。你不是梦魇么?不说给自己弄个身体,你让自己声音清楚点可以吗?”
“不,你不明白我此刻的状态,与其说我是‘梦魇’,倒不如说我是个‘梦境观测者’更好,对于梦境,除了观察,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男声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事实上,若不是你此刻的思维太过低迷,梦境太过深沉,我连让你听到我的声音都做不到。”
叶烁没有意会到对方话里那更深层次的含义,她甚至都没有依照对方的话深思下去,仅仅只是基于一种最表面的理解,对方如何说,她就如何信——就好像是梦境之中的时候,每个人都不会深思梦里种种不合常理之处,只有在梦醒之后回忆起来,才会发现那些不对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叶烁,只是,不要着急,仔细的听着我接下来的话。”那个男声如此说道,缥缈的声音宛如自天边传来,“你是很重要的环节,拼图中的最后一块,只是现在的你,还太过稚嫩。我指的不止是力量,还有性情,思维,认知等等,你根本什么都不清楚,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你连你身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叶烁安静的听着,做着一个最好的听众,她以为男声所说的“身上的东西”指的是“朔”,却没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你已经快要苏醒,我的时间不多了。”男声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意味,带着一丝超脱的凛然,“你记住,你要去华国的杭城,去找一个名叫‘陆茗香’的家伙,她会帮你。”
“我只是延续,你是终结,而她……是一切的开始。”
男声的话语仿佛带着一丝叶烁所不了解的魔力,她不理解对方这一句的意思,但却宛如是被下了“思想钢印”一般,将这一句话牢牢的记住,刻印在了潜意识的深处,即便这个梦醒来,她不记得梦中的具体事情,却也会记住这一句话,在潜移默化的情况下,催促自己必须要去找到一个叫“陆茗香”的人。
“可我现在,连身体都没有,我甚至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格给‘打败’了。”叶烁感觉自己现在应该表现的失落,所以话语里带着失落。
“没问题的,你马上就要苏醒了。你可能会被迫沉睡,但永远不可能消亡,不论是你还是它,都是一样的,你们互相之间没有消亡对方的可能,唯一的差别只有主次之别。”男声的声音显得越来越缥缈空虚,就好像快要消失一般,“你唯一需要弄清楚的就是:无论是姿态,能力,还是力量,如果有这样两个完全相同的存在,一方作为王来支配战斗,一方作为坐骑来增添力量时,其区别是什么?”
“区别?”
叶烁缓缓呢喃着这一个词,一片黑暗的空间中渐渐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象,那是宛如电影院里幕布一般的窗口,画面上显示的,是一片血肉铺就的地狱。
没有任何原因的,叶烁就知道,那是通过自己现实双眼所看到的景象,但她此刻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叶烁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她知道,自己大概就要醒了,而那个不知何来的男声,应该也要消失了。
“‘初始’,‘延续’,‘否定’……”男声呢喃着,变的越来越轻,越来越模糊,声音渐渐低至不可闻,“如果你问的是我人类的名字的话,我叫……”
“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