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第三个镇的集市上,开始觉出一点自己的名气来了。
缺耳朵的小驴一出现在集市上,就有人指指点点的,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来问事了。
我装神弄鬼也愈发熟练,对于那些非要来解梦的,张嘴就能扯。再经过童子和护法一润色,来解梦的人还都走得挺高兴。
不过,离峰阴还有两天路,在平芦庄集上,出了点意外。
我们在树荫底下坐着,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坐下就哭,数落她儿子如何不成器不孝顺,问仙姑有没有法子点化这个逆子。她一哭起来,就停不下,连小时候打破碗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她说得琐碎,后面排队的人就着急。后面的人着急,我也着急——这样的事情可怎么化解?难不成叫她儿子过来,仙姑亲自出手揍一顿?
两个小道士和兰鹤舒都绷着脸不敢露出一点神情——他们都是没成过家的,哪里会管这种闲事?慕斌百无聊赖地摸着怀里抱着的大公鸡,都快要打瞌睡了。
终于,后面有个年轻人忍不住了,说:“陶大婶儿,要不你等会再哭,让我们家先问一句?”
“那小畜生气我,小桂子你也敢来挤兑我,你们就没一个好东西!长这么大,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啊?不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别插嘴啊?不知道尊老爱幼啊?你小时候我还给你蒸过糕呢,你长大了知道挤兑我老婆子了?!哎呀,苍天呀,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被叫“小桂子”的年轻人不服气,想和陶老婆子讲理,可是陶老婆子只管哭骂,容不得他出一声。“小桂子”的姑婆在后面看见陶老婆子骂她家后生,赶紧挤上前来帮腔。又有几个人来劝架,大树底下就乱成了一锅粥。童子和护法都惴惴不安地偷眼看我,我也不敢松气——我得想出怎么办来再出声。
两个妇人吵得火热,嘴里的话越来越不干净了。“小桂子”看姑婆吃亏,也愈发气得一脸青筋,粗声大气地嚷着什么,让和事的人拉出去,他又脸红脖子粗地挤回来。倒像是忘了这里还有个憋不出话的仙姑了。我顾不得研究他们吵什么,就在绞尽脑汁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