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浩全站在病床边双手掩面,在无声地流眼泪。
在拍摄《我不是药神》之前,他和曹家恺并不很熟,但是在剧组相处了五个月,让他对这个以戏为生的男人充满了敬佩。
任何一个神圣对待自己职业的人,都值得敬佩。
他还从曹家恺寡言少语的性格中捕捉到了可爱、真诚、睿智、豁达等等优秀的品质。
这些优秀的品质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弥足珍贵,何况是在欲望横流的娱乐圈里。
与这些珍贵的品德相比,众人诋毁和指责他的同性恋情根本不算什么,反而让何浩全认为,这是他追求自由和解脱的一种具现。
他为失去这样一位刚认识就给了他许多惊喜的朋友而伤心不已……
李想呆呆地站在窗边,中午热烈的阳光正好照在身上,但是他却感受不到温暖,心里一阵阵发冷发紧。
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害怕似的避开曹家恺的脸。
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啦,真担心自己喊一声“恺哥”,叫他起来聊聊文学。
李想怎么都想不明白,昨天还一起喝酒的人,活生生的和他讨论《逃脱术》,怎么过了一夜就魂飞魄散了?他在吃下半盒安眠药时,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
李想随即又想到,全天下没有人不害怕死亡,所以当一个人主动选择死亡时,他的内心一定已经先一步死去,正是因为充斥着绝望,才可以毫无畏惧地走到下一步。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
李想脑海里忽然蹦出这句话,昨天和曹家恺讨论的这句话。当时曹家恺问他对这句话的理解,他说,当一个人心无牵挂时,他可以做到任何事,包括对死亡的无所畏惧。
李想瞬间想通了,也瞬间更加心如刀割。
原来,曹家恺在昨晚和他谈论《逃脱术》时,就已经萌生了死志。
《逃脱术》里,堂姐夫为了反抗生活的压迫,为了全家人的生计,他放下了所有,用自己的生命“变”了一出血染的魔术。
如今,曹家恺也用自己的生命演绎了对世俗眼光的反抗!
他的伴侣放弃了他,他没有放弃自己的自由,他宁死不屈。
李想的目光从床尾渐渐往上挪动,最终落在了曹家恺安详的脸上。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痛苦,竟然能如此的安详。
李秉云走到他身边,两人都处于悲痛中,相互依靠,能够给予彼此温暖。
李秉云小声说,曹家恺是今天上午9点钟服了安眠药,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被每周固定来打扫卫生的家政发现,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服的药太多,抢救不赢。
这一天的娱乐圈新闻全部被曹家恺霸占,继上一次出柜后,他再次成为全民讨论的人物。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感受到任何压力,舆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一切已经和他无关。
曹家恺的葬礼将在三天后举行,第二天李想、李秉云和何浩全到曹家恺的家里帮忙收拾遗物。在阳台上,有一架躺椅,如果不出所料,这应该就是曹家恺最终躺着的地方,他就是在这里服下了安眠药。
在躺椅旁边的地板上,有一盆长势喜人的兰花,沐浴在薄薄的阳光下,随风微晃。
李秉云泪流满面,这是她从南柯镇带来送给曹家恺的啊。
“李想,你过来。”何浩全把李想喊过去,在书房里发现了一本《老人与海》。
“你看,这本书的扉页上有家恺的字。”
李想翻开他昨晚送给曹家恺的《老人与海》,翻开首页,只见扉页上有这样一句话:
“等到黑夜翻面之后,会是新的白昼;等到海啸退去之后,只是潮起潮落。”
这是他写在《老人与海》扉页上的一句话,送给曹家恺的,想鼓励他继续前行。
现在,在这句话之后,多了一句手写的钢笔字:
“人生犹如西山日,声名终如草上霜。”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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