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知半解。”李不琢看着李琨霜手里的酒,“在这喝酒,是不是太无趣了。”
“那就换个别的地方。”李琨霜笑了笑,“这些天我倒是倒是发现了一些好去处。”
……
龙池三层边缘,城垣已经垮塌了大半,李不琢二人坐在一处仅有的完好无损的女墙后方,正好能向龙池柱下眺望。从这角度向下看,云雾苍茫,分不清脚下和头顶哪个是天哪个是地,若不考虑其他,这倒是绝无仅有的壮丽风景。
李琨霜在这城里彷徨了半个月,今日终于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将半月的经历事无巨细都和着酒吐了出来,仿佛再不多说一些,这辈子就再没机会说话了,到后来,他忽然苦笑一声,说道:“其实多年以来,我都很羡慕你。”
“怎讲?”李不琢讶异地看着李琨霜,这点酒还不足以让人说醉话。李琨霜在铁马城便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被高人收为亲传弟子,入幽州后,也没甘心当凤尾,成了年轻一辈的翘楚,从没受过什么挫折。
“小时候我虽取消你是是个瞌睡虫,甚至还带人欺负过你,那其实是我羡慕你能不用整天读书做功课,我在蒙学读书时,你总在睡觉,着实叫人眼红。”李琨霜顿了顿,“后来,你到幽州以后,竟把我抛在了后面,这是我万万不能忍受的,自那以后我茶饭不思,夙兴夜寐地修行读书,却还是没能赶上你。”
“你这样想,我倒成了你的心障了。”李不琢说着,却在心中暗道,自己和李家的那些恩怨,又何尝不是心障。
他紧接着道:“都死到临头了,还说这些东西做什么。”
“有的话就是死到临头才能说出来,不然,你我往日见面的时候,哪次不是形同陌路?”李琨霜咧嘴笑了笑,站起来对着脚下苍茫的云雾,迎风张开手臂,“到了这时候,我以前孜孜不倦追求的,修为、名利,都派不上了用场。我们被困在这几千丈的高处便束手无策,而前些天,我却看到一只雀儿优哉游哉从城底飞了下去,嘿嘿,你是幽州解元,我也是解元,我比下了多少人,到头来却比不过一只小雀,真有意思。”
“别丧气。”李不琢喝了口酒,“苍梧也有机关术,若能在城里找到一只木鸢,兴许还能飞下去。”
“你以为我没想过?”李琨霜摇头苦笑,“咱们这儿有龙池柱庇佑,风只能吹进些许,但你看看外头。”
他说着随手抛了片碎木出去,刚抛出几丈远,那木片就被风撕成了几片。
“这样的风,就连墨师机关船也难捱。”李琨霜道,“若无法相护身,谁都出不去。”
“那就结出法相,去搏一线生机。”李不琢顿了顿,“眼下六部众撤离,龙池柱守卫空虚,若能攻入其中,夺取天柱神髓,这就不是妄想。”
“攻入龙池柱……呵。”
李琨霜这半月间已试过从龙池顶端进入龙池核心,但变故发生后,那祭台中的守柱人却仍未离开,他试着从别处的龙池裂缝进入核心,但裂缝尽头,却尽是玉化的木墙,比困住李不琢的那道禁锢还坚不可摧,他早已放弃尝试。
刚准备摇头,李琨霜见到李不琢的眼神,却晃了一下神。在如此绝境中,李不琢眼中仍没有丝毫死志,回想半个月前,自己刚知道被困在龙池圣城的时候,应当也是如此。蓦地,李琨霜心中又再度燃起三分求生的**,他咬了咬牙,道:“攻入龙池柱?好,好,左右都是一死,我便听你一言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