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承阳口中听说过你,你是县试魁首,又少年封侯,这是你心气高的底子,但这些对你参悟石碑没半点助益,你可曾反省半分,为何你三日没有获得一位守碑蜉蝣认可?若你能脚踏实地,从第一道石碑开始参悟,就算比不上那几个佼佼者,你能得县试魁首,至少参悟到第五道石碑不成问题,但现在如何?好自为之吧!”
李不琢把赵伯扬的话都听在耳中,头也不回。
李不琢离开后,旁人有些诧异,赵伯扬为人向来好说教,但鲜有像今天这样动怒的时候,不由问道:“伯扬,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
赵伯扬深吸一口气,才有些气闷道:“你我在壶天之中苦心参悟七十二碑刻与梨山石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未有丝毫不敬。这少年却在北丘闲游,明明一座石碑都没参悟,神态却全然不将碑刻放在眼里,我一时没忍住,这才心境起了波澜。是我失态了,诸位道友见谅。”
…………
破壁人被困壶天多年,修为困顿不前,乃至心情容易烦躁,这倒可以理解。
或者那赵伯扬根本是因为知道了句芒山下李不琢与赵承阳的冲突,借机寻衅,又或者他是出于世人所共有的、“坐看他楼塌了”的幸灾乐祸心态,来羞辱在七十二道石碑前泯然众人的永安县县试魁首。
不论在观碑亭前偶遇时赵伯扬的斥责是出于哪一种心态与动机,都于李不琢的心境无丝毫影响。
白游听说此事,却有些愤愤不平。
“什么破壁人,说得好听,还不就是连第一道梨山石壁都没能参悟,才心有不甘停留在壶天里的,那赵伯扬什么破玩意儿,还真以前辈自居了!话说回来……”
屋门口,白游看着书桌前正誊写手记的李不琢,终于按捺不住,问道:“该不会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吧,不然为什么连蜉蝣之灵也不争了?虽然蜉蝣朝生夕死,每日都有新的守碑蜉蝣诞生,但越拖到后面,参悟石碑的人越多,碑灵也越难抢到。亲哥啊,就算你再厉害,这府试四千人里面剩下的两百人也不是吃素的,你就这么托大?”
“我能出什么事。”李不琢摇摇头,又眼神一动,“对了,听说壶天中的府试,只有七日时间?”
白游道:“这却不知,胡老也不肯透露。但从破壁人口中传出的消息,往年参悟石碑的记录,都是以七日来算。嘿,纵使知道又如何,哪个不是日日在北丘参悟,连吃喝拉撒都舍不得花时间的,你道都像你这样故意憋着劲儿不放吗?”
“倒不是故意的。”李不琢顿了顿,“圣人将梨山拘入壶天,使蜉蝣一族守碑,但那蜉蝣之灵虽可以助益修行,却只是表象,我们参悟的本质,却还是观碑。若因为争抢碑灵,乱了心境,反而得不偿失,不急。”
得,人家自己都不急,他瞎着急个什么?白游暗骂一声,回房便去挑灯钻研临摹的碑刻。
白游一走,李不琢收拾好壶天手记,看向窗外渐暗的夜色。
“若以七日算,还剩四日时间,我已打通照海,剩下一道申脉……足够了。”
“十二正经圆满,八道奇经俱通,两日后,我就能筑成坐照境圆满道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