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被三斤用一句“连白公子都中了”暗中鄙视的白游,却没半点不服的神色,他自认侥天之大幸,竟然中了个府试第三十五的举子,在外头鼻子都恨不得翘上天了,但李不琢意外落榜,他再喜气洋洋,就太不够兄弟意思了,大为认同道:“在理啊,你的才华我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出了岔子,怎么可能落榜,是不是阅卷的那边,糊名糊错了?”
“错不了,是我自己失手,我自己知道。”李不琢看了一眼竭力隐藏着担忧的三斤,又看向一反常态小心翼翼的白游,知道自己突然的寡言少语让亲近的人担心了,便笑了笑,“没事,再考一年又何妨。”
落榜之后,李不琢倒是心思沉了下来。
与半年前不同,当时县试结束,离府试只剩半年,修行难免有些急躁,这回终于有了时间沉淀。
还能抽出时间,经营酒庄,同时与沈渚的营生也开始做大起来。
白游中了府试第三十五,从纨绔公子,摇身变成官员。在府试过后的司天宫大挑中,借着白家的关系,谋了个圣院司祭的职位,虽然清闲,也没什么实权,却有大把机会接触历年考生与圣院内隐修的高人,是一等一的美差。
一年过去,李不琢博览群书,道心、修行都沉淀下来,更稳重扎实了许多。
再入府试考场,只见那口照心钟据说被送入了天宫,已不在门楼下。
未受到钟声影响,李不琢将自身所学全部发挥出来,终于有了笃定的信心。
却再次名落孙山。
此后,一连四年,不第。
当初的永安县魁首,荡剑侯李不琢声名鹊起,却又泯然众人,此事已沦为新封府百姓无聊时偶尔会想起的谈资。
“明年,明年再考一定能中”三斤给书房里埋身卷帙的李不琢送饭,犹豫了好久,又说:“要不暂时,咱们先停两年不考了?前两天我帮匠盟的路前辈打下手,他听说了你,说你这样连年考试,最伤道心的。”
李不琢摇头。
这夜,穿公输氏族服的公输百变亲自来到马蹄巷三六号,与李不琢夜谈。
“罗浮天阙常驻东极,三斤被匠盟的前辈看中,要收为记名弟子,带她去东极。你放心,我公输氏主家也在棠州,没人动得了她。你若有心,可与三斤同去。”
这并非问李不琢的意见,只是告知。
浮月坊,华灯千幢,丝竹嘈切。
美人在灯台上衣着艳丽,露出大片大片白如凝脂的皮肤,幽香传出老远。
楼台上,白游朝喝闷酒的李不琢骂道:“三斤都哭成那样,你还硬把她送走,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年能回得来,没看出来你这么狠心啊!”
“让她留在新封府干嘛,耽误了她。况且”李不琢倒着酒,“她若不想去,我就不会等到公输百变亲自上门,才知道那匠盟前辈动了收徒的念头。”
白游语气一滞,改口道:“那丫头这几年越来越会吃,远看都成球了,走了也好!你难得来这儿喝花酒,今日浮月坊正好来了几个新雏,今夜都唤来给你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