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裳的目光终于从女人的手移到了女人的眼睛,然而他的神情并没有变化,他依然是坦然的,潇洒风流的。
女人喜欢眼前这个处変不惊的男人,越是藏得深的男人,就越是招女人喜欢。女人将双腿收回水里,愉快道:“他被你跟了一路,居然完全没有发现你,所以他更应该受到惩罚。”
她的话音一落,只见那十多个男人里突然站出来两个人。
这两个男人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赌不输”,冷冷的看着这个比他们都要年轻的男人。
“赌不输”显然是害怕了,他简真不能相信却又不敢不信,他的脚已开始下意识的往后退。
人在遇到威胁的时候,都会本能的往后退,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但却恰好是弱者才会有的反应。
女人显然是对赌不输的反应感到了失望,她突然一声轻叱:“不准退!”
赌不输真的不敢再退一步,不敢再动一下,他整个人都好像突然化成了石头,一滴汗从他的额头滚落,那一滴汗是冷的,冷得如同他此时此刻的心。
女人却好像看不见“赌不输”面上的恐惧,她只笑两声,又道了一个字:“手。”
手?
这是什么意思?
白落裳原本是听不懂的,可当他看见那站出来的两个男人一人挥出一把刀的时候,他终于懂了。
原来,这女人是让人砍掉“赌不输”的手。
还没等白落裳来得急说些什么,只听一声痛呼,那“赌不输”的两只手已经被两把刀砍掉。
手一断掉,“赌不输”已痛得昏死过去。
他的年纪还太小,他虽然身在险恶中,却还没有经历那么多的险恶。有的人断臂断腿断头都不眨一下眼睛,而他还承受不起断手这样令人生不如死的痛。
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忍受得住这种痛苦呢?
“赌不输”倒在地上,浑身都因为剧烈的痛而抽搐。
血,是红的。
白落裳的眼睛映出了红色的光,眼神已发直,此时此刻他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忍不住去看着那个女人,心下是一阵惊凉。
这是何其心冷的女人?
砍掉别人的一双手,既然还能如此开心的笑,难道她的心已经变成了石头?
女人若无其事的回视白落裳,眨着眼睛道:“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你觉得我做错了?”
白落裳不说话。
女人悦然道:“无论是人还是狗,做事都必须遵守规矩,不守规矩就成不了事,成不了事的人当然应该受到惩罚。”
她说的话好像都很有道理。
白落裳不能反驳女人的话,他只是忍不住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姑娘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女人冲白落裳挤了挤眼睛,巧笑道:“我现在的规矩就是你不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白落裳愣了下,用手抹了一把脸,古怪道:“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眼神?”
女人突然咬着唇,有些委屈的诉道:“你此时此刻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一筐垃圾。”
白落裳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收敛了下面上的表情,转而又是一笑,“那我现在的眼神呢?我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
女人嘴角一勾,也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一条狗,一条看见肥肉的狗。”
白落裳摇着扇子,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略显愧疚道:“我突然觉得,这双手是因为我才被砍掉的。”
女人道:“事实的确是这样。”
白落裳摇头叹道:“是我害了他。”
“是他太笨。”
女人连看都不愿意去看赌不输一眼,她只挥了挥手,已有人将赌不输抬了出去,然后她望着白落裳,也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白落裳转了转眼睛,笑道:“我喜欢姑娘唱的歌。”
女人笑了两声,声音如山涧泉水,叮叮呤呤的非常动弹。
任何人都会喜欢这样动人的声音,白落裳自然已被这笑声吸引,他像是醉了一般望着女人的脸,喃喃道:“姑娘的喉音让在下觉得似曾相识,我似乎实在什么地方见过姑娘。”
女人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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