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老头是在跑,不如说他是在逃,可是他为什么要逃?
莫非,这歌声会变成吃人的厉鬼?
白落裳不禁摇摇头,喃喃道:“奇怪。”
两个字还未说完,他的人已掠出十步远,再一闪,就看不见了。
他一眨眼就去了哪里?
原来,他哪里也都没有去,他不过就是跃到了一棵梧桐树上。
这棵梧桐树很茂盛,枝繁叶茂,倚墙而生。
白落裳正站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并且不是他一个人。他的面前还有一个人,一个同样站在树枝上的男人。
男人手中正握着一把刀,白落裳的手里也正握着一把匕首。
四目相对,两刃互指,目光是冷的,刀光也是冷的。
“刚才是你在唱歌?”白落裳的手里握着刀,脸色也带着笑。
“唱歌的是一个女人,我是一个男人,你怎么会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男人粗声粗气的回答,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女人。
“就是你唱的。”白落裳笃定道。
“难道你的眼睛瞎了吗?我分明是一个男人。”那人冷笑道。
“我的眼睛并不瞎,耳朵也没有毛病。”白落裳笑道,“男人的声音可以像女人,女人的样貌也可以像男人,这并不奇怪。”
男人一听,就笑了,“那么依你看,我是属于声音像女人的男人,还是样貌像男人的女人?”
白落裳想了一想,道:“我认为,你不男不女不阴不阳。”
男人眯了眼睛,手中的刀突然又朝前送了两寸。
白落裳的匕首也朝男人逼近两寸。
“你知道我这匕首砍下去,什么东西会断?”白落裳突然这么问道。
“我的刀。”男人简单的回答。
一把匕首,就能令他刀断刃。
白落裳笑了,笑得很得意。
男人却冷哼一声,比白落裳更加得意的道:“你知道我这把刀看下去,什么东西会断?”
白落裳想了想,却回答了一句:“我的肠。”
男人愣了一下,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的肠。”白落裳笑着道,“你若是真的像我挥刀砍来,我先断的一定是我的情肠。”
男人皱着眉,神色汹汹的瞪着白落裳,突然,他也跟着白落裳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连声音都被他笑成了女人的声音。
一个女人开心的笑声。
“白落裳,我今天就是来杀你的,你若是有胆量,就跟我来。”那男人用着女人的声音说道。
白落裳还未来得急回答,男人已足尖点地,眨眼掠出三丈,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留给白落裳。可是,他并不担心白落裳会跟不上。因为白落裳只停了片刻,也跟着轻展身形,如鹤冲天,人已孤烟般冲向天边。
这有着女人声音的男人,究竟是何人呢?
白落裳早已猜出来了,因为他知道刚才那人唱的歌是什么歌。
在江湖中,有一首很有名的曲子,叫做“断肠曲”。
据说,听过这种曲子的人,都会断肠而死。
断什么肠呢?
当然是情肠。
世上最令人难以承受的东西,莫过于一个“情”字。情肠一断,人怎么还能会不死?
会唱这种曲子的人,被称作为“断肠人”。
白落裳随着那个“断肠人”跑出了沣州城,去了城外的一处小道。
山色寂寂,夜色茫茫,这哪里还看得见半个人影?
白落裳左看右看,还是找不到那个“断肠人”。
风在轻轻的吹。
城里城外,一片孤寂,一片黑暗。
歌声的余音,仿佛还缥缈在夜风里。
白落裳孑然而立于漆黑的小道上,却仿佛是站在了天涯。
天是黑的,地是黑的,风也是黑的。
看不见的天涯,望不尽的地角。
他一个人,是孤独的。
断肠人在何处?
断肠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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