缦绾道:“它永远都变不成太阳,它永远都只能是冷的。”
白落裳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缦绾又转头凝住白落裳,眸光清冷,“谢谢你,让我见了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吗?
原来见上一面,不过是为了诀别。
白落裳没有说话,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的瞧着缦绾。
忽然,有一丝风从耳边吹过,似是有一阵烟雾从远处飘过来,迷漫了白落裳的双眼。他睁着眼睛,缦绾的脸却在他眼前模糊。
这个夜晚,依然是悄然的,寂寞的。
牢房内,混沌昏暗,腐朽血腥。
月落枝头,光,已经照不进来。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齐靖静静的坐在那里,垂下头,迷茫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我又得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是枯老的,苍凉的,他那残存的最后一丝活气已经被抽走。
“你难道自己不清楚吗?”一个人从暗角里走出,抱着刀,一把看起来很旧很钝的刀。
齐靖靠着墙,抱着头,低声道:“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李原峥扫了一眼被白落裳砸坏的牢门,上前两步踏入牢房,问道:“你为何不走?你留下来,就等于死路一条。”
“我不走。”齐靖抱着头:“我不能走。”
李原峥追问道:“为何不能?门已经开了。”
齐靖痛苦的捂住眼睛,固执道:“就是死,我也不能走,我绝不走。”
李原峥咄咄追问:“为何不能走?”
齐靖摇头,“走了,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未必。”李原峥道:“至少你还有喜欢的人,也许,她也喜欢你。你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你错过了一条活路,也错过了一个女人。”
齐靖痛苦的垂下头去,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背负一个逃犯的罪名,我就更配不上她了。”
李原峥道:“出去,就是生,留下,便是死。我想对她而言,一个活人总比一个死人好。一出牢门便是海阔天空,罪名或是骂名又如何?大不了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齐靖的嘴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有李护卫守在这里,若是我选择跟他们一起出去,到时候只怕我们三个人都再也出不去。”
李原峥靠在木栏上,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隐隐生辉。
齐靖忽然抬起头来,眼神毫不示弱的同李原峥的视线撞在一起,冷漠地注视着对方,沉声道:“他们能这么轻易的闯进来,难道不是你有意安排的?你让他们进来,难道不是请君入瓮?”
李原峥哼了一声,似是在嘲笑齐靖的自作聪明,道:“你觉得那人聪明不聪明?”
他口中所指的,当然是白落裳。尽管他此时并不知道那个男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盗王之王白落裳。
齐靖想也不想就回道:“自然不笨。”
齐靖虽与白落裳所触不多,却可以肯定那人一定不简单。
想到那晚在玉笙楼的短暂接触,齐靖不禁叹道:“不仅不笨,还聪明的很。或许,他会是我所见过最聪明的人。”
李原峥点头道:“他确实不笨,他的聪明远远比你我能想到的还要聪明,你都能看得明白的事,他有可能看不明白?”
也就是说,那人带着漫绾来监牢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会是一个陷阱,也已经知道有人正在守株待兔等着他们上门,而那人即便知道了,却还是选择了自投罗网。
一想到差一点就会连累到心爱的女子身陷囹圄,齐靖再次忍不住咳血,然后又有些激动的骂道:“既然他知道这是计,为什么还要来?既然知道这里危险,为什么还要带她来这里?”
齐靖无奈的看着他,半晌才冷冷道:“跟他比起来,你显然就要笨太多。”
齐靖不解的抬起头来。
“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李原峥道:“也从来不做愚蠢的事。”
齐靖皱着眉:“什么意思?”
李原峥道:“他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却还要来,只能说明两件事。”
齐靖慢慢坐直,“哪两件?”
李原峥道:“一,他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因为他的本事比我好。”
齐靖拧着眉,问道:“二呢?”
李原峥道:“他知道我不会跟他动手。”
齐靖的神情骤然沉重下来,默默半晌,才悠悠道:“什么意思?”
李原峥却不再多言,再扫了一眼坏掉的牢门,直径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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