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索科夫之后,科什金就转身离开,帮着去办理入学手续去了。
独自坐在教室里的索科夫,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教室的正前方略高出地面的讲台,讲台的墙壁上是一块巨大的黑板,讲课的老师将站在这里给学员们上课。教室里的桌椅摆成了六列,每列十排,这意味着如果教室里坐满,能容纳六十名学员。
索科夫心里暗自琢磨:培训班里想必都是优秀的青年指挥员,但不知道学院里给大家安排的教员是什么样的人。
“喂,朋友。”正当索科夫在沉思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招呼自己,连忙扭头望去,发现是一名中等身材,脸上长满了雀斑的海军大尉,正站在自己面前。
“您好,海军大尉同志。”索科夫冲对方笑了笑,礼貌地问:“您也是这样培训班的吗?”
“没错没错,我就是被分配到这个培训班的。”海军大尉显然是一个健谈的人,他一边和索科夫握手,一边主动说道:“我是苏哈列夫,来自波罗的海舰队。”
“我是索科夫,”索科夫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是在突破第聂伯河防线时负伤,被送到莫斯科来养伤的。”
得知索科夫是在突破第聂伯河的战斗中负伤,苏哈列夫顿时来了兴趣:“索科夫大尉,不知您所在的部队,是在哪个区域实施的突破?”
“克列门丘格。”
“克列门丘格?!”苏哈列夫有些吃惊地说:“我听说从克列门丘格地域突破第聂伯河防线的部队,是索科夫将军的第27集团军。你也姓索科夫,莫非你们两人是亲戚吗?”
索科夫很想告诉对方,我就是第27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不过想到自己到这里学习,要尽量保持低调,便摇着头说:“我们不是亲戚。”
“对了,苏哈列夫大尉。”索科夫不想让对方识破自己的身份,及时地变换了话题:“你是海军还是海军陆战队?”
“我是海军陆战队的。”
“我认识几名海军陆战队的军官,他们是来自北方舰队。”索科夫知道苏军海军分为太平洋舰队、黑海舰队、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方舰队四支舰队,北方舰队所担负的任务就是在北冰洋为商船护航,属于实力最弱的一支舰队,他深怕苏哈列夫不重视,还特意强调说:“我曾经与他们在斯大林格勒并肩作战。”
听索科夫提到和北方舰队的海军陆战队员曾经斯大林格勒作战,这才勉强引起了苏哈列夫的一些兴趣:“索科夫大尉,不知他们叫什么名字,没准我在海军学院里读书时,还曾经见过他们呢。”
“沙姆里赫大尉、沙波瓦连科上尉和雅库达上尉。”索科夫一口气地报出了海军陆战营的三名指挥员名字后,反问道:“苏哈列夫大尉,你认识他们吗?”
苏哈列夫听后却摇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略微停顿了片刻,又补充说,“要知道,一个舰队少则上万人,多则十几二十万人,我们又不在同一个舰队,不认识也很正常。”
“我听说,在保卫列宁格勒的战斗中,很多波罗的海舰队的水兵们,都纷纷上岸加入陆军参战。”索科夫继续问道:“大尉,您所在的部队想必也参加了不少的战斗吧?”
“您说得没错。”对索科夫的问题,苏哈列夫点着头说:“我所在的海军陆战队的确在列宁格勒的不少地段作战。其中打得最艰苦的,莫过于涅瓦河边的小高地。”
这次轮到索科夫对他的话感兴趣了:“大尉,能说说涅瓦河边的小高地,是怎么回事吗?”
见索科夫对涅瓦河边的小高地有兴趣,苏哈列夫也不卖关子,便开始向他进行讲述:“当初列宁格勒被德军围困,断绝了与外界的关系。为了突破德军的包围圈,城里的守军发起了解围战斗。
进攻部队在涅瓦河畔的一个叫杜博洛夫卡的地方,率先突破了德军的防御,试图从这个打开的缺口,与赶过来的第54集团军汇合。但很不幸的是,我军的这个企图被德国人发现了,他们集中重兵疯狂地向杜博洛夫卡实施反击,想把城里的突围部队赶进涅瓦河。
战斗持续了几个月,敌人虽然把我军压缩在狭小的地段,但却没有能把我军赶进河里。而我军虽然尝试了许多次进攻,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却依旧无法将突破口继续扩大。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列宁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决定停止突围的尝试,只留下一部分兵力,在那里牵制敌人。”
“大尉,听你这么说,当时的战斗一定进行得非常惨烈吧。”索科夫试探地问:“你也参与这里的战斗?”
“是的,战斗非常惨烈。”苏哈列夫表情痛苦地说道:“我们投入一个团的兵力,要不了半天就全部打光了,然后再从城里调派新的部队,重新投入战斗。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参加战斗的,令人遗憾的是,战斗刚打响,我就在德军的炮击中负伤,而退出了战斗。”
索科夫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能想象出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惨烈,他点着头说:“大尉,能在这样的战斗中幸存下来,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索科夫大尉,我刚刚听你说,你曾经和海军陆战队的水兵们,共同保卫过斯大林格勒。”苏哈列夫试探地问:“据说进入城市的战士存活期只有24小时,而军官也不过三天。你当时的军衔,没有现在高吧?”
“是的,我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后,曾经被晋升过军衔。”
“你能活下来,看来你的运气真是很不错。”
“我曾经负过伤,还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呢。”
“你当时保卫的地段在什么位置?”
“马马耶夫岗。”
“我的上帝啊。”得知索科夫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所战斗的地方居然是马马耶夫岗,苏哈列夫吃惊地说:“据我所知,那里被德国人称为无法逾越的高地,他们不管投入多少兵力,发起什么样规模的进攻,都无法从守军手里夺取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