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定澜却学不会,或者说他并不愿意学。
长离曾问他为何,萧定澜当时不过舞勺之年,却直视着长离的目光,坚定从容的说,“如先生一般,修习道法,隐居世外,固然长生有望,却非我所愿。我之愿,乃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乾坤交泰盛世清明。”
在当时的时节,天下大乱,军阀割据,外族虎视,民不聊生,而现在,一个小小少年却放弃了一条通天大道,选择为万民谋福祉,替苍生求太平,长离都有一瞬被震慑。
他见过太多的王朝更迭,也见过太多的盖世枭雄,但拥有这样的胸襟的人却太少了。他们争天下,或是趁势而起,或是为名为利,或是男儿意气,但从一开始变为苍生计的人┈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吧。
多次转世,长离的心情一极为的淡薄,却依旧为这个少年牵动了心神,所以哪怕知道以他的资质修行道法也定会有所成,却还是遵从了他的意愿。
从那一日起,教他的东西也从道法、医术、琴棋书画,转为了行军兵法,上善谋虑,人心变化。也是从那一日开始,长离正式收他为徒。
萧定澜的资质却非常人所及,哪怕长离教导他的东西在繁杂,他也一一学会,哪怕要挑灯到天明,哪怕这本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少年应该承受的。
他在长离的身边待了二十年,在他离开的时候,长离曾将一块木牌赠与他,言道,若有一日他有性命之危时,这块木牌或许能保他命。
萧定澜只是微笑着收下了那块木牌,少年人清透明亮的眼神中有意思不舍,但更多的是意气风发。
他转身离去前,曾问过长离,“老师,请为我取一个名字吧。”
这二十几年来,长离一直称呼他为茶童。
长离只是看了他一眼,温和而浅淡的说道,“你自己的名字,自己取吧。”
萧定澜也没有勉强,“天下平定,盛世安澜,我便叫定澜吧。”他脱口而出道。
然后在长离随手拨动的琴弦声下,取下了他悬挂在腰间的紫竹箫,一边吹奏着离别的箫曲,一边往远方走去。
直到要真正的离开长离的竹舍时,萧定澜才放下了紫竹箫,而这时,琴声早已消散,碧绿的竹林中一直盘桓着那有些落寞的萧曲,
他最后一句话与箫音一起消散在空气中,“只愿天下平定后,还能做回师父旁边的鸣箫童子,既如此,那我便姓萧吧”
即使他原本有一个更为显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