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混口饭吃嘛。各位这么多人,也不多我这一个嘛。”段明辉起了促狭之心,嬉皮笑脸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其他道士见他这样,也只好冷哼一声,做罢。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吵得我脑仁都疼了!我只是一个捕头,哪懂得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上头让我找个道士清理下城西那处鬼宅,你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让我怎么挑?”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的声音道。一听就知道是个没什么文化修养的粗人。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公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道士面前。
“无量天尊!我清微道人勘察风水,捉鬼驱邪,在这钱塘可是赫赫有名,捕头大人只请我一人就够了!”却是之前嘲笑段明辉的那美髯道人抢选开口道。
“哼,你清微道人名头是挺大,但我孤峰道人也不差,在这钱塘县也是大大有名,捕头大人,贫道也愿为我钱塘百姓清除妖邪,还我钱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另一名同样卖相不错的道人跳出来唱对台戏道。其他道人也不甘人后,一个个自吹自擂,争先恐后推销起自己来。
“都别吵了!平时查尸断案,清扫牢狱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过!怎么?这次听说县老爷出大价钱清宅就都跑过来了?跟你们说,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这些神神道道的,你们哪个有本事哪个没事我也不知道!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都跟我一起去城西的鬼宅吧,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赶走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算谁的功劳,赏钱就给谁!”李公甫粗声大气道,话虽糙,但还算有条理。显然是他那个贤内助,许娇容,许仙的姐姐教他的。
“这——好吧,既然捕头大人如此说,那我们就同去那鬼宅,手底下见真章吧。”仍是那清微道人抢先道,看来其对自己还挺自信的。
“去就去,谁怕谁?”跟他不对付的孤山道人呛声道,显然也是对自己极自信的主儿。
他俩人作为钱塘最有名的道人,既然答应了下来,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纷纷应合。倒是苦了那些没真本事,心里没底的滥竽充数之人,闻听真要去那闹鬼的凶宅,心里直打鼓,有心不去,却拉不开面子,为了以后还能混这口饭吃,就只好装作镇定地应声附合跟着去了。
钱塘县城不大,李公甫带着几个衙役,领着一群道人穿街过巷,大张声势往清波门双茶巷凶宅捉鬼,引得许多好奇心重,胆子大的市民纷纷跟随而去。
未久,众人到达了城西郊外一破败的大宅子前。段明辉跟在人群中,早就从多嘴的居民口中得知了此宅的来历。
原来这宅子原本是朝中一大臣的私宅,后来那大臣得罪了权臣,被诬告陷害,死于牢中,一家人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宅子本来也被收归了官家。但因当时死了好多人,一直拍卖不出去,后来就成了荒宅。
宅子虽荒,但之前倒也没怎么闹出鬼怪之事。直到这次官府库银莫名连连失窃,最后赃银却在捕头小舅子那找到。李捕头的小舅子是个远近闻名的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可能从防守严密的官府库房多次偷银子出来呢?钱塘人却是多为不信的。后来又有消息传出,剩余的其他库银是在此荒宅中找到的,同时还在此院宅中发现一条大青蛇和许多的骷髅头,于是有传闻说是府银是被妖怪所盗,只不过上头为了安抚民心,被栽到了许仙这个老实人头上罢了。这次杨知县大张旗鼓地招道士来此捉妖就是明证。
不过也有传闻说,那许仙曾在堂上供应他的银子是他的娘子送他的,而她的娘子就是住在此大宅中。还说两人是在西湖相遇,同舟共渡一回,第二天就被招为了上门女婿,云云。不过人们大都是不信的,哪会有这样的好样落在他这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穷书生的头上?而且如果真是他伙同歹人偷的库银,又哪会最后只判了个发配苏州?他姐夫也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吏而已,又不是什么官宦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