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难度?”朱由检情不自禁的拉高声音问了一句,在他看来,马尼拉大帆船因为受限于墨西哥产出的白银数额,导致不得不自动控制贸易规模,这实在是一种极大运力浪费。
对于一个农业社会来说,手工作坊式样的生产,决定了这个社会的物资生产是有其上限的。
但是对于一个初步工业化的社会来说,只要拥有原料、资本和销售市场,这个上限几乎是不存在的。
想要让大明这样一个人口超过1亿5千万的国家初步工业化,最重要的反而不是资本,而是海量的资源和拥有大量人口的销售市场。
西班牙拥有的美洲殖民地,不光光是拥有无法计量的金银矿山。这些殖民地所拥有的优渥自然条件,可以给大明提供各种丰富的工业原料,这才是最有价值的一部分。
想要依靠大明自己的力量,发展航海事业,并对美洲殖民开发,先不说同这些欧洲殖民者将要发生的殖民地战争,便是步步顺利,起码也要20年方有小成。
朱由检觉得不管是大明还是自己,都没有20年时间可以等待。因此借助外力,才是终南捷径。
他可没想到,有人就这么直接的戳破了自己的设想,这让他心里不由有些窝官的职位,对他和他的家族都是天壤之别的变化。
他立刻跪下对崇祯行礼谢恩,对于皇帝的态度变得愈发恭顺了。朱由检很满意他表现出来的举止,随口说道:“这就对了,虽然卿一时沦落于江湖之中,但毕竟还是我大明的秀才。
你的秀才身份,朕已经让礼部恢复了。朕觉得,你始终还是走正途为好,这大明的风气就是文贵武贱,朕虽然不赞同,但是这风气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
有了这秀才的身份,你在南洋事务上多立几次功劳,有朕在你身后,这封疆之臣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卿之家族之未来,当系于卿之一身,你可明白?”
“臣惶恐,臣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陛下天恩。自今往后,臣之贱躯,自当为陛下所驱使。”感激涕零的郑彩,毫不犹豫的再次向崇祯发誓效忠。这一刻他的脑海里,连郑芝龙的郑字都没有浮现出来过。
虽然郑彩一直自称自己是秀才,但是一个20岁不到的秀才,居然被家族送去海上讨生活,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情况。
考上了秀才,在大明相当于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仕途,这种大明未来的官僚储备人才,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跑到海上去从事贱业的,因为得不偿失啊。
崇祯下令礼部查阅郑彩的文籍,发觉并无他考中秀才的记录,自然也就知道了他这个秀才的水分。
不过现在他亲自替郑彩圆了这个谎,便昭示着郑彩今后将会重新回到官僚体制之内,而不再是被朝廷提防的从良海贼了。
这对于郑彩和郑彩的家族来说,无疑等于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当然,有了这样光明的希望,郑彩的家族自然会主动同郑芝龙的家族划清界线,以保证自家的清白名声。
当郑彩面带春风的走出皇城时,崇祯心中也略略放松了些,郑彩一向是郑芝龙的智囊,对十八芝内部的势力分布了如指掌。如果能够让靠拢朝廷,郑芝龙这条海上蛟龙在朝廷眼中总算是有迹可循了。
如此一来,大明东南沿海的大局终于可以稳定下来了,朝廷接下来只要把这些沿海商盗的视线,从大明近海挪到财富和风险都不可知的外洋去,则大明东南沿海的秩序就能真正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