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接手大明时报主笔一职的冯铨,在御前秘书郎华琪芳热情的陪同下,进入了武英殿内的院子。
冯铨今天行走时颇有些步步生风的感觉,再无上次进入武英殿时的谨小慎微。
这大明时报主笔一职位,虽然不能同冯铨罢官之前的大明首辅相提并论,但是却昭示着他重新返回了朝廷的政治中心,再不是一个待在乡下发霉的闲人了。
华琪芳对于冯铨也显得格外的热情,倒不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曾经编撰过《三朝要典》,有一段香,似乎颇为不满。小人刚刚进去送水时,不巧听到了两句。”
内官突然停顿了下来,正听着的华琪芳,顿时有些急切的追问道:“陛下究竟说了些什么?”
看到内官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冯铨微笑着从袖袋内拿出了一个小银锭放在桌上,口中说道:“多谢公公给我们泡了茶,这点碎银子,就当个茶钱吧。”
内官立刻伸出手在冯铨面前的桌面上用袖子抹了抹,似乎要擦拭脏东西一般,他的袖子经过桌面后,小银锭顿时就不见了。
他口中还快速的说道:“多谢阁老的赏赐,陛下说,翰林院几位相公写的祭文,悲而不壮,哀婉凄切,只适合凭吊青楼艳妓。小人把水壶放在门口的炉子上,两位大人要加水,可自便。”
这位内官说的又急又快,说完之后就迅速行礼退出了房间,似乎有什么人在催促他一般。
冯铨不由哑然笑道:“许久没来,想不到宫内的公公们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华琪芳颇有些不解的问道:“阁老此言何解?”
冯铨笑而不语,昔日他来宫内时,宫中的太监都是光明正大的同外官传递消息,哪像今天这般扭扭捏捏,生怕被人听到了一般。
没过多久,就有内官前来传召两人去殿内晋见。进入了崇祯的办公室之后,两人就停在外间对着皇帝叩首行礼。
内间的朱由检,正一手执笔,一手按着宣纸,准备写点什么。不过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毛笔放了下来,对于写这种篇幅的毛笔字,他还是有些胆怯。
“冯学士,华秘书郎都来了,你们都进来吧。”朱由检对着外间跪在地上的两人说道。
冯铨、华琪芳谢过了皇帝之后,便曲着身体走进了内间。朱由检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转,才开口说道:“朕想要为辽东死难将士写上一篇祭文,但是翰林院那些老爷写出来的东西完全抓不到重点。
辽东将士死难于国事,大多数人连个名字也没有留下来,这场战事对于我大明来说,可谓既悲且痛。
朕希望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现在过上的安稳生活,都是这些无名烈士付出牺牲的成果,不管是朝廷还是百姓都不能忘记这些烈士。
但是纪念这些无名烈士,不是要损伤我大明将士保卫国家的信心和勇气,祭文中不可过于哀伤凄切,成为自怨自艾的文字。你们两人,谁可按照这个意思写上一篇?”
对于皇帝的请求,华琪芳觉得过于突然,脑子里丝毫组织不起这样一篇祭文。站在他身边的冯铨,沉默了一会,便对着皇帝躬身说道:“臣愿意勉力一试。”
朱由检颇为赞赏的看了冯铨,便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对着他说道:“学士到朕的位置上来,坐下慢慢写也可。”
皇帝的礼遇固然让冯铨心花怒放,但是他倒没有高兴昏了头,坚持不肯坐在崇祯的座椅上,他半曲着身子,拿着笔站在宣纸面前思考了片刻,就笔走龙蛇,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祭文出来。
放下笔的冯铨,看着面前刚刚写就的文章,大有意满志得之心。虽然这篇文章给他斟酌的时间不是很久,但是一气呵成之下,文思如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