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异可不是空手回来了,他还给刘秀带回来一份大礼包:北地郡、安定郡、上郡。
西征军在并州,大败贾览部,一举攻占了上郡,而后大军西进,进入凉州,将凉州被卢芳占领的北地郡、安定郡一举攻克,之后,西征军带着三个郡的战利品,南下回到三辅。
北地、安定皆属凉州,只不过是被卢芳霸占着,上郡属并州,也是并州最大的一个郡。
这三个郡,在三辅地区的北面,一字排开,西面是北地郡,中间是安定郡,东面是上郡。
三个郡,皆是幅员辽阔,地广人稀。
看起来冯异率领的西征军攻占的只是一大片的蛮荒之地,实则并不然,此三郡归汉,等于是让三辅北方多出一道天然屏障,让三辅的生存空间大大提升。
祭遵援军、西征军,相继赶到三辅,让汉军在三辅一下子多出十万大军,三辅的局势也一下子稳定下来,已然攻占汧县的隗嚣军,迟迟未敢再继续进兵。
不日,两支汉军兵抵长安。
冯异和祭遵进入长安城,面见天子。
此时,刘秀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他在未央宫接见了他二人。
见到刘秀,冯异和祭遵双双跪地叩首,说道:“陛下请恕微臣来迟!”
祭遵来迟,那很正常,毕竟刘秀西征的时候没带他,是吴汉把他派过来解燃眉之急的。
而冯异的来迟,就很不正常了。
冯异在幽州代郡,大获全胜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原路返回,这么做的话,西征军有足够的时间赶上刘秀的西征,与刘秀一道,进攻汉阳。
倘若是这样,汉阳的战事就未必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可冯异解决代郡之危后,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选择孤军深入,趁胜打进并州,直抵卢芳的老巢。
虽说西征军在并州连战连捷,将贾览部追得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但同样的,且战且进的行军,也大大延缓了西征军的速度。
最后他是把贾览部彻底击溃,让贾览只带着千余残部落荒而逃,还一口气连续拿下北地、安定、上郡三个郡,可等他率部回到三辅时,汉阳之战已经打完了。
刘秀的亲征隗嚣之战,被隗嚣军打得鼻青脸肿,只能无奈撤回长安。
在这件事上,冯异绝对是负有责任的。
此时,刘秀看着冯异,心情复杂,也不知道是该责备他,还是该奖赏他。
憋了半晌,刘秀方说道:“公孙冯异、第孙祭遵,你二人都起来吧!”
“谢陛下!”
冯异和祭遵双双起身。
站起后,祭遵深深看眼冯异,心中暗叹口气。
如果没有陛下的汉阳之败,冯异这次真就是立下了大功,击败卢芳军,解了代郡之危,还一口气拿下卢芳的三个大郡,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啊。
可很不幸,在拿下这么大功劳的情况下,偏偏赶上了陛下在汉阳战败,虽然没有败得很惨,但陛下却险些未能退回来,差点命丧汉阳,这就很严重了。
此时,祭遵也在为冯异捏着一把冷汗。
刘秀在大殿里来回踱步,走了好一会,他停下脚步,看向冯异,说道:“我军十万将士,进入汉阳,而隗嚣在汉阳,埋伏下近二十万的兵马,我军将士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他的意思是,我军是远道而来,对于汉阳的情况,毫不了解,一直以来,掌握汉阳情报的都是你们西征军,可在打汉阳之战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西征军却不在,给我去打卢芳,跑到并州作战了?
冯异躬着身子,垂首说道:“陛下,这皆是微臣之过!”
刘秀瞪了冯异一眼,你若是打输了,也倒好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罚你,可你偏偏打赢了,还一举夺下三个郡,你让我如何罚你?
现在刘秀心里憋着一口气,这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卡在中间,这个难受,这个憋屈。
刘秀瞪了冯异一会,又开始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自在舂陵,我随大哥起兵反莽,于南阳征战,屡战屡胜,后转战颍川,于昆阳,三千破四十万莽军,在之后,进入河北,伐王郎,伐贼军,南征北战,不计其数,可曾有此惨败?”
刘秀打仗,还真就是顺风顺水,但凡是他主导的仗,就没打输过,这回的汉阳之战,算是破了刘秀的不败纪录。
冯异依旧是躬着身子,低垂着头,说道:“陛下,这皆是微臣之过!”
刘秀抬手指了指冯异,又来回徘徊,走了一会,他说道:“你向来不贪功,为何这次偏偏贪功,要进入并州作战?”
冯异也不解释原因,还是那句话:“陛下,这皆是微臣之过!”
看着由始至终这就一个表情,一个劲认错的冯异,刘秀一肚子的火气根本无从发泄,他还想说话,忽然感觉胸口发闷,嗓子眼发痒,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张昆和洛幽急忙倒了一杯茶,端送到刘秀面前,小声说道:“陛下!”
刘秀吞了口唾沫,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水,这才算把咳声止住。
冯异再次躬了躬身,说道“陛下,这都是微臣之过!”
刘秀现在身子还虚弱得很,就走了这么一会的工夫,头上已冒出一层虚汗。
他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走回到御座,坐下。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祭遵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声说道:“臣启陛下!”
“讲!”
刘秀拿着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
“大将军未能率部及时参战,确有过错,现隗嚣军攻占汧县,对三辅各地,虎视眈眈,陛下当令大将军将功补过,击退来犯之敌军!”
祭遵正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