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在路过弘农的时候,住在驿舍内,结果第二天人们醒来的时候,他们所运送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全部不翼而飞。
意识到事情严重,虎贲军立刻找来驿舍的官吏,让他们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驿舍的官吏们都是一脸的惊讶和茫然,纷纷屈膝跪地,连连叩首,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带队的虎贲军军侯勃然大怒,当即找来县令,让县兵全城搜寻己方的失窃之物。
县兵们在城内一连搜了两天,连根毛都没发现,他们所押送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做耽搁,虎贲军侯只能带着属下,回到洛阳,向刘秀请罪。
周游出使洛阳,死了,刘秀送给隗嚣的补偿,丢了,这一系列的事,看起来好像都是独立事件,但只要往深了一琢磨,便可看出,其中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其目的是为了让洛阳和凉州的关系全面恶化。
实际的情况也的确是如此。
隗嚣听说周游遇害的消息,而且还是在长安京兆尹府遇害的,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此事与洛阳脱不开干系,没准就是刘秀下了密诏,让长安京兆尹伺机杀掉周游。
周游和隗嚣的关系很好,既是心腹,也是至交,周游的死,让隗嚣把抓揉肠一般,对刘秀恨得牙根直痒痒。
不过没几天,长安京兆尹给他传来书信,表示陛下对周游的遇刺也十分震惊和痛心,决定送往凉州一笔丰厚的赔偿。
看了京兆尹的这份书信,隗嚣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结果左等等不到洛阳的赔偿,右等还是等不到洛阳的赔偿,后来他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刘秀派出运送赔偿的队伍,走到弘农时,便调转回头,打道回府了。
当地的百姓们可不知金银珠宝失窃的事,这么丢脸的事,虎贲军也不可能对外传扬,反而还会竭尽所能的封锁消息。
听说刘秀明明已经派人运送赔偿到凉州,可走到一半,又调头回去了,隗嚣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腾的一下又烧到头顶。
什么叫欺人太甚?刘秀这就是欺人太甚!
你不想让我的使者到洛阳,你可以直说,为何要派人半路截杀?你不想给予赔偿,也可以明说,为何派人走到一半,又把人给召回去了?
刘秀现在是连面子都不想给自己了啊!
隗嚣在他自己的府内,气得跳脚大骂刘秀无情无义,十足的小人。
在他势力弱小,四面都是强敌的时候,是自己归顺刘秀,帮着刘秀打跑了赤眉军,助汉军一举攻占三辅,巩固了西境。
现在刘秀羽翼丰满了,便要卸磨杀驴,要置自己于死地,简直是厚颜无耻至极。
在隗嚣的心里,想到的都是刘秀对他的不好,可从来没想过,他明明已经归顺刘秀,却拿刘秀的圣旨当放屁,我行我素,拒不遵从圣旨,他真的有把刘秀当皇帝吗?或者说他真的有把自己当臣子吗?
一个人若想反,他可以找出千百种理由,而周游的遇刺,刘秀补偿的被盗,都只是个引子罢了。
隗嚣在自家府里大发雷霆的时候,公孙述的使者和陌鄢,再次来访,向隗嚣又一次提出双方结盟事宜。
这次,隗嚣有做出了明确表态,他表示自己可以接受与公孙述的结盟,但既然是结盟,就必须得有个主事者,也就是盟主,那么,究竟是由他隗嚣来做盟主,还是该有公孙述做盟主呢?
使者的态度也很明确,你隗嚣只是个侯,而公孙述,那是天子,天子与侯结盟,主事者当然得是天子,不过,隗嚣也有好处,可以封王。而且公孙述把他的王爵封号都想好了,朔宁王。
听了使者的话,隗嚣陷入沉思,久久未语。
现在他和公孙述的地位是持平的,他有凉州,公孙述有益州,两人都是一州之主,可结盟后,公孙述便成为主,而自己则成为仆,这与他依附刘秀又有什么区别?
使者看出隗嚣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说道:“隗公归附刘秀,只得了个毫不起眼的侯位,可当今之天下,有多少个侯?光是洛阳朝廷的侯,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之多,隗公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而隗公若归顺陛下,可就是王了,堂堂的朔宁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隗嚣眼眸一闪,这一点,的确是令他心动的地方。区区的侯位,他的确看不上眼,若能得到王位,那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王啊!
“何况,刘秀现在对隗公既猜忌,又充满敌意,刘秀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对隗公下手,只是因为征西军被北方的卢芳拖住了,等到北方的战事结束,刘秀空出手来,接下来倒霉的必是隗公!隗公与陛下结盟,是隗公最佳的出路,还望隗公三思啊!”yuyv
公孙述派出的这位使者,的确是能说会道,思路清晰,讲出的话头头是道,十分有信服力。
乔装成随从的陌鄢,跪坐在后面,低垂着头,嘴角扬起,露出笑意。
只要隗嚣不是个傻子,只要他还稍微有点头脑,势必会接受与己方的同盟,也势必会接受由公孙述来做盟主。